“爸！”

第二天，当在远方求学的儿子急冲冲的赶回家里，只看到老父亲坐在板凳上，背靠着一面灰墙，眼睛怔怔的望着天空。

从那布满细密血丝的瞳孔中，不难看出，他这一夜都没休息。

“爸，你这是干什么啊，妈！妈呢？”焦灼了一路，好几次眼泪都在眼窝里打转，但每当要溢出来，性格要强的年轻人，总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现在，见到老父亲，他再也绷不住了，两只手抓着父亲的肩膀，眼泪汹涌的从眼角滚落。

老人瞳孔微缩，他呐呐的收回目光，似乎这一刻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回家了。

“佑安啊，你没妈了！”

老人轻松的说道。

说完，浑身的力气好似泄了一半，厚重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了下来。

“呜……妈……妈，她怎么能这样啊？”年轻人急了，似是埋怨，嘴角气鼓鼓的嘟了起来。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

抓起扔在地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正红色封面的文件函。

“爸，你一定是骗我吧？妈她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离开我们，爸你看啊，我考上燕京大学的研究生了，你看看啊！”年轻人举着这张录取通知书，泪中带笑的道。

听到这句话，老人那原本涣散的瞳孔，微微开始聚集起来。

他目光怔怔的望着印在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燕京大学。

无法抑制的，老人的心跳开始加速。

很明显，在龙国哪怕是一名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深知燕京大学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佑安，考上燕京大学啦！

敏啊，你看到没有，咱儿子出息啦！

老人的眼窝逐渐盈满水雾。

悲喜交加，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久久萦绕。

“爸，你高兴不啦？”年轻人抓着父亲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又哭又笑的问道。

“高兴！高兴死啦！”老人颤声道。

“那妈呢？爸，你让我看妈一眼好不好，妈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家里的水糠菜好了，要给我做糠菜饼吃！”年轻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是一双满含期望的眼睛，很难想象它黯淡后会是什么样子。

”爸，你说话啊！“

“爸，求求你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

回应年轻人的，是老父亲久久的沉默。

一圈又一圈代表岁月的皱纹，在老人的脸上久久盘亘。

如同老腊一般的皮囊，如果它突然崩溃，那一定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剧烈。

所幸，它不动如山，那是一位父亲应该有的厚重。

在父子二人身后，吴奶奶静静的望着被儿子紧紧抓在手中的录取通知书。

露出的半张扉页，挂着儿子的肖像照。

照片中的年轻人，青春洋溢，活泼而又充满朝气。

”这，是自己的儿子啊！”

吴奶奶看着他，泪中挂着笑，是一种十足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