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再次传来窃窃私语声。
直播间里也有很多网友动容了。
【白二哥还资助过学生呢?】
【据我所知,小渡家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做慈善了,ivocal食草狼主编发过一篇乐评,一笔带过了,说是ferryno.6从dk驻唱分红里拨出十分之一,捐给山区孩子。】
【容修是我的英雄,他身边的兄弟肯定也不会孬!】
菲菲长相甜美,流泪真情实感,更容易让在场的滚青们动容。
这么一个女孩子面对面较劲儿,简直快把大猫气炸,现在的社会怎么啦,都是一群颜狗,白翼就是脸蛋好看点,一个劳改犯罢了,不仅有那么女歌迷,微博粉丝上百万,现在又有美女替他说话?
大猫怒极反笑,眼角瞟向白翼,歪头打量菲菲:“美女,你不会和姓白的有一月退吧,别被他骗了,台上那几个男的,从老大到老二,打从十年前开始,就是有名花花公子,玩弄女性都是家常便饭了,没一个干净的,小心染你一身病啊。”
“放你吗的狗臭屁!!”
旁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声。
菲菲是个单纯的,还没反应过来大猫说的什么意思,他身边的眼镜小哥就冲了过去,指着大猫的鼻子说:“你闭嘴,不准你这么说我的女朋友!”
菲菲:“??”
大猫哈哈笑:“你是她对象,管管她啊,小心就像白老二唱的,分分钟绿了你啊!”
“你……”
眼镜小哥握紧拳头就要揍人,却被身边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了,那人力道很大,等他侧头看去时,又不太确定是哪个人挡了他一下。
舞台上的容修倒是把眼下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动手的应该是顾影帝的人。
这件事不是打嘴炮能解决的,路还得一步一步走。
舆论么?
容修一直很擅长玩这个,现在还不是时候。
目光落在观众池里的张南赵北脸上,容修笑着摇了一下头。
“谢谢大家的关心和体谅,dk会在近期做出声明和解释,今晚的演出继续,”说着,他抬起右手,对远处二道门前的迎宾小哥做了个手势。
迎宾小哥会意,拉开了厚厚的隔音门。
容修:“演出继续,这是歌手素质,如果有想离开的客人,请。另外,门票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退还到您的ivocal账户。”
舞台下静悄悄的,没有人离开。
容修等了片刻,对着麦克风说,“接下来这首歌,”他顿住,侧头看向身边的沈起幻,又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白翼。
白翼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低头,也没有退缩,而是傲气地仰着颈,一如既往地露出邪坏的笑。
“容哥!继续演出吧!我们不走!”
“我们等消息,不管二哥怎么样,我们都相信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人还得向前看,我小时候也打过架,被拘留过呢!是不是就该死啊?”
“老子还拽过女孩的辫子呢,她现在是我媳妇。”
“容哥,唱歌吧!你们不服的就滚出去!小渡家不欢迎你们,不服就去告啊!”
起初一个人表示支持,随后就有更多人表态,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援中,容修笑了,他对着舞台下方笑,那笑充满真诚,鲜少见他这么笑。
明朗,灼目,不那么惑人,很容易让人一不小心陷进他的那双狭长的幽潭。
出乎兄弟们意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容修并没有选择之前彩排的黑色安息日经典摇滚,而是……
“山丘。”
他说:
“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们才能翻山越岭,越过山丘,艰难前行,谢谢你们。”
封凛从二楼赶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容修站在舞台上,仿佛定海神针一般,开口就稳住了众人的心神,后援会的歌迷们不再仓皇,大家都对他充满了信任。
没有多解释半句,容修回头看了眼向小宠,又朝灯光师傅打了个手势。
此时,小渡家有太多容修的熟人,今晚大家都是来捧场的,不少人都在心里给dk打气。
比如圈内的季元让、时宙等人,比如井子门的岳琥、小宇他们,还有周赞赞,s大的岛岛乐队,直播间里的周国槐……
还有顾影帝。
劲臣这两天一直心慌意乱,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他以为还会拖一阵子,毕竟dk还没有签约出道,在他看来,暗处的人这时候搞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处,照理说不是应该在dk如日中天的时候,站得高才摔得惨吗?
劲臣想,早来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
容修那边,竟然真的没有解释,这让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有点懵逼。
歌手当然要用音乐表达。
dk后援会的姑娘们在心里默默给哥哥们加油,冯佳佳已经开始大声地声援了:
“白翼!!你是最棒的,我们都相信你!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们最了不起的二哥!”
“对,二哥,加油!”
“加油啊老二,你的事我们早知道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经过整个春天的相处,容修身边的兄弟们都是什么为人,小渡家的小服务生们在了解不过,大家都被容修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他的兄弟们怎么可能差呢?
小服务生守在两千平的场馆各个区域,大声呼唤着自家驻唱乐队的队员名字,开始带节奏。
舞台灯光变换,沈起幻和白翼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站在容修的左右两边,距离很近的身旁。
没有抒情,没有卖惨,没有解释,也没有慌乱。
确实已经长大了。
菲菲站在舞台下方热泪盈眶,小宇和老梁那些井子门被“花容月貌”欺负过的老炮们也都在心底感叹。
不再是十八岁年少时,不再张扬跋扈,嚣张自傲,终于长成了英俊的、有担当的男人。
吉他的效果器调好,音乐缓缓流淌在安静的livehouse——
如果没有经历过人世坎坷,磨难人生,年轻的男人们绝不会敢唱这首歌。
音乐的情绪,音乐的魂,音乐的骨,容修在乎的这些让他一直不敢唱很多歌。
山丘就是其中之最。
容修站在麦架前,望向身边兄弟,看他头上白发,不由心酸不已。
想起从前,每每和白翼打架,奶奶和小雪都会包虾饺,让白翼上赶子找自己去家里吃……
……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淡淡地记着,
“就算终于忘了也值了。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侥幸汇成河,然后我俩各自一端,
“望着大河弯弯,终于敢放胆,
“嘻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
没有波澜壮阔,却是沧桑而又内敛,让人大彻大悟。
这就是音乐大师的境界。
容修一直不敢唱这首歌,不是怕毁经典,而是……伸出手难以触及的人生,没有那个人生感悟,唱不出这首歌的灵魂。
才二十八岁,就开始学会怀念过去了。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
“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
“无知地索求,羞耻于求救,
“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个山丘……
容修唱完第一段,往后退了半步,看向白翼。
白翼走到麦克风前,嗓音直白而又沧桑唱道: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
“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在什么时候?
白翼没有弹奏贝斯,仅靠容修的无失真吉他伴奏。
他静静地站在麦克风前,镁光灯照在他的头顶,能依稀看见他的白发,很多,很明显,他没有刻意隐藏,他的嗓音里全是真诚,脑中却是满满的回忆。
想起奶奶,对不起奶奶。
一身简单休闲西服的三十岁男人,已经白了头,一开嗓就震撼了全场。
白翼唱这首歌太让人难过了。
他唱:“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咒骂人生太短,唏嘘相见恨晚,让女人把妆哭花了,也不管。”
自己也曾经年轻过啊。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不记得自己沉睡了多久。
装傻了多久,逃避了多久。
嬉皮笑脸了多久。
有一天,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怎么老了?
……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