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不公,李长安撑着剑,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双目充血的模样,犹如人间恶鬼。她死死盯着叶犯花,裂嘴狞笑道:“今日我若死在这里,从今往后都叫你莲花宫不得安宁!”
叶犯花神情一怔,心下不禁骇然,这世上竟有如此不要命的疯子!?女魔头这个称号真是叫的不冤!
四个女子面露怯色,纷纷往后退去,生怕这疯子手中的刀剑无眼。
一想到当年冲河一战,那个白衣女子不远万里,御剑而来只为救这疯子,叶犯花就一阵头疼。正所谓近墨者黑,李长安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莲花宫真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好好一个春宵暖帐,硬是被搅和成这个结果,还赔了一颗妙春丸,不得不夸李长安煞风景的本事天下无敌。
叶犯花稳了稳心神,只得自认倒霉,好端端的干嘛非要去招惹一个疯子?她轻叹了口气,朗声道:“来人,打水!”
不过之后李长安也没好受多少,在冰桶里泡了一天一夜,泡的嘴唇都发青了,妙春丸的药力才彻底过去。这让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莲花宫宫主心里多少得到了些安抚。
再见到叶犯花,是在三日之后。李长安虽面色仍旧苍白,但身子恢复了不少,还得多亏叶犯花那番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辞,才吐出了积愈多日的淤血。
李长安正想着不论今日叶犯花玩儿什么花样她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不过是一些意想不到的磨人法子,抗一抗也就过去了。不料叶犯花只是平静的对她道了两个字,“走吧。”
跟着出了门,李长安才回过神来追问:“去哪儿啊?”
叶犯花忽然偏头一笑,“送你去东安王府论功行赏。”
李长安愣了一下,不觉好笑,便没在搭腔。直到跟着叶犯花一路出了莲花宫,来到山脚下的出山小路,她才后知后觉,叶犯花没骗她。
出山道路两旁的密林间时不时传来一阵兽吼啼鸣,却不见走兽靠近的踪影,想来这条专为莲花宫弟子进出所备的剪径小路,定有何不为人知的秘辛手段。一路上李长安都在细细思索,莲花宫与东安王府究竟有何干连,毕竟江湖上未有任何捕风捉影的谣言,若叶犯花只是接了东安王府暗地里发出的悬赏令也说的通。她倒想知道,自己的项上人头,在东安王的眼里价值几何。
于是她抬头,朝走在前头的叶犯花道:“叶宫主,敢问东安王花多少银两买我的命?”
叶犯花头也不回的道:“你猜猜。”
“一千万两?”
“你堂堂手握三十五万兵马的北雍王,只值这么点儿?”
“照宫主这么说,本王不成了无价之宝?”
“再猜。”
“猜不出来了。”
叶犯花忽然脚下一顿,望着前方不远道:“到了。”
李长安眯眼看去,只见大路边上停靠有一辆马车,马夫是个年轻后生,样貌风流却面黄枯瘦,神情气态也与那身粗糙麻衣极为不衬。
二人走近时,那年轻男子极有礼数,放好马凳便朝李长安拱手作揖道:“在下宇文轩,见过……”
踩凳上车的叶犯花忽然出声打断他道:“宇文轩你若不想随我出门,便留在莲花宫好了。”
自称宇文轩的年轻男子浑身一颤,赶忙闭上了嘴,连看李长安都不敢都看一眼,一副噤若寒蝉的窝囊模样。
稍加思附,李长安便心知肚明,也不吭声,径直钻进了马车。
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此行加上驾车的年轻男子,一共也就三人,反正就凭李长安眼下的修为,想跑也跑不掉。
马车驶上大道,李长安掀一角车帘,遥望峰峦层叠的女床山,感慨道:“有些青楼楚馆再黑心,不过是骗人钱财,你这莲花宫倒好,不要钱,只要命。看似温柔香,实则埋骨冢啊。”
叶犯花莞尔一笑,“你李长安不就好端端的出来了么。”
李长安似笑非笑:“我命硬。”
叶犯花一双狐狸眸子微微眯起,但笑不语。
到了东安王府,我倒要看看你李长安命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