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在不悔的鼻尖上,她抬手轻拭,却怎么也抹不完。
不孤几欲哽咽,将怀里的人儿拥的更紧。
“来世你做风我为云,你做雨我为雪,你若为草木我便是生做枯石也要护你左右,再不受这人间苦楚。”
不悔捧起她的脸庞,仰起头迎了上去。
两唇相融,彼此深情,彼此沉沦。
没有人可以将她们分开,谁都不行,生死也不行。
屋外天色渐沉时,点点灯火如夜幕星辰悄然亮起,古木前的空地上早已摆起了酒宴。这个常年与世隔绝的小木村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过了,开席前不悔下令今夜可不守门规不分大小,肆意狂欢。
人群中早有年轻气盛的小伙儿拍开了封泥,捧起一坛酒,壮着胆子给两位宗门女掌门人敬酒。后头敬酒的人便接二连三,有人口齿伶俐一通吹捧惹来众人拍掌叫好,有人言辞不善闷头灌酒也引来众人夸赞一声豪气干云,不知哪家愣头青朗声叫喊了一句“早生贵子”顿时鸦雀无声。不孤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愣头小子挠挠头,红透的耳根子不知是酒意还是赧羞。
宴席过半,不悔不胜酒力先一步回了屋,门主一走,弟子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不孤心情大好,陪着疯了一阵,想起佳人独守空房,顿时意兴阑珊,与众人招呼一声,拎着半坛子酒,踏着微醺酒意往树屋去。
屋门敞开,不悔斜倚在软塌上,一手撑着脸颊,闭目小憩。玲珑身姿一览无遗,美人两颊微粉,美艳动人。
不孤带着酒气,压了上去,在她耳畔吐气如兰:“良辰美景,不如今夜咱们就拜堂成亲吧。”
不悔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便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角,轻笑道:“寻常人家尚且明媒正娶,你连个像样的聘礼都没有,就想入洞房?”
不孤低头用唇在她耳边摩挲,嗓音带着媚意:“聘礼那种俗物哪比的上小女子以身相许?”
不悔拗不过她,抬手在她胸口捶了一下,娇嗔道:“就知道贫嘴,眼下外头兵荒马乱,你不担心忘情谷的那些弟子,还有心思……”
余下的话都被不孤堵在了唇齿间,一番缠绵悱恻,身/下人儿娇喘连连,不孤这才暂且放过了她。到底是端庄素娴的女子,在□□上脸皮子薄,只得有气无力的瞪了这个登徒□□一眼。
不孤顺势倒在不悔的怀里,头枕在她的小腹上,拉过她的手一面摩挲,一面叹息道:“不是我不担心,而是担心也无用,忘情谷自开山立派以来便少与朝廷打交道,老太婆还在的时候倒是与江湖上几大宗门还有些交情,不过眼下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算我拉下脸面与他们合盟,结果多半会给朝廷当成叛贼一锅端了,那就死的更冤。”
不悔眉头紧皱,“那便不管不顾了?”
不孤笑容有些古怪,“顺其道而行之罢了,如今大浪淘沙,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朝廷已经拿几尊武林泰斗开刀,余下的大宗门反倒转危为安,只要不明着与朝廷起争斗,等那些当兵的装满了钱袋子没谁愿意真刀真枪的去跟江湖高手拼命。”
“如此说来,咱们只要安分守己便好?”
不孤亲了亲她的掌心,转身把头埋入她的小腹,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不悔无奈一笑,躺下身,双手揽过她的肩头抱住她,相拥而眠。
睡去前,她恍然间记起那年,年幼的她在鹿台湖边第一次遇见那个喜穿绿袍的小女娃,她问她姓名,她便告诉了她,她嘲笑她的名字古怪,但在临走前的那一日,她寻到她说要改名不孤。一晃多年,她仍然记得那个只听过一次的名字。
她轻声呢喃:“郁凉……”
徐州西边境,界碑前五骑快马踏着夜色疾驰而过。其中一骑猛然勒住了马缰,嘶鸣声在空旷的道路上格外刺耳,其余四骑放缓马速拨转马头,将那一骑围在当中。
四骑中一人出声询问,嗓音似一名老者,“发生了何事?”
最先勒马那人眉头紧皱,一手不断掐指卜算,过了半晌才抬头望向东南,长叹一声:“大事不妙啊。”
东南方乃是徐州与扬州的交界处,与这五人同样,有三骑正披着月色从界碑前疾驰而过。
其中一人,青衫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