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久,先是来了一批精壮汉子有条不紊的清理了满地狼藉,接着孟掌柜就亲自送来了食盒。看着李长安把那颗头颅装进去,孟掌柜脸皮都在发抖。
所幸这个女魔头没有久留的意思,跟着二小姐就出了喜来楼。
临走前秦归羡与孟掌柜一番交代叮嘱,孟掌柜自是知晓其中轻重关系,万分恭敬的点头应下,待再瞧不见这一行人,他才长出了口气。转念又招来了伙计,一通寻常叮嘱后,便往自个儿家里去。二小姐这些年待他不薄,就算讲不来所谓的江湖义气,也不能丧了良心不是,但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没错。
秦归羡没想到李长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提着装有二房小公子头颅的食盒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祁连山庄。
庄内大掌事秦恳领着几人到了雪停院,便去往书房通传秦修竹。
祁连山庄府邸森严,换做旁人可没这份待遇,莫说大掌事亲迎,就连前庭大堂都别想多踏近一步。自然,眼下十之八/九是沾了秦二小姐的光。
无需秦归羡招呼,李长安就自个儿在庭院里寻了一个石墩子坐下,身侧依傍有一颗梅花树,枝桠上刚长出嫩芽,李长安仰头赏景好似有些出神。期间玉龙瑶倚在她身旁,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李长安一直面色平静,并无言语。
坐在对面的秦归羡目光时不时往她脚边的食盒上游移,心口时而平静,时而如擂鼓。她不知晓李长安接下来要作甚,若父亲问起,她又该如何回答?秦归玉作恶多端,如今也算咎由自取,可先前她就在当场,眼睁睁看着秦归玉人头落地。依着父亲的脾性,手足之间反目成仇,怕是容忍不得。
念及此,秦归羡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的刮了对面的人一眼。
这人举止轻佻也就罢了,怎行事也如此轻浮!
不巧正被李长安撞见,她朝秦归羡微微一笑,客套道:“二小姐若有要事,就不必作陪,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中有数。”
有数你在喜来楼说宰就宰了秦归玉!?
秦归羡险些忍不住破口大骂,稳了稳心神道:“你若再胡来,莫怪我不讲情义。”
李长安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秦归羡冷哼一声,就在此时院外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小跑而来,一脸焦急,但见有客在便走上前附于秦归羡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只见秦归羡脸色骤变,与李长安赔罪了一声,就跟着丫鬟急匆匆离去。
秦归羡一路脚下生风,远远甩开了丫鬟,待到阁楼一把推门而入。庄内大夫已先一步赶到,正在给妃子榻上的年轻女子把脉。瞧见秦归羡进门,大夫起身执礼。
秦归羡摆了摆手,面如寒霜:“如何了?”
不等大夫应声,她便瞧见女子右手腕上那道刺眼的伤口,足足有一指粗细。
“回二小姐,所幸发觉的及时,暂无性命之忧。”
“人何时能醒过来?”
大夫沉吟片刻,道:“两三个时辰即可。”
秦归羡显是怒极,冷着脸没出声,一旁的大夫与丫鬟大气都不敢喘。过了半晌,她指着榻上昏沉不醒的女子,朝丫鬟道:“下回她若还要寻死,你们谁都不许拦着!”
言罢,秦归羡拂袖而去。
头一回见二小姐发这么大的火气,大夫与丫鬟对望一眼,皆是面面相觑。
这厢秦归羡前脚刚走,秦修竹后脚就来了。
满身贵气的中年男子正要与李长安客套寒暄几句,后者却长驱直入道:“秦先生虽不在士林,士林却知秦先生,奈何龙困于浅滩而不得志。”
秦修竹微微一愣,朝跟在身后的秦恳摆了摆手,待屏退院中仆役,他才道:“听闻北雍如今广开寒门,大庇天下寒士,秦修竹若有机会,定要去瞧一瞧。”
李长安将食盒摆在他面前,笑道:“机会就在眼前,秦先生可敢一试?”
秦修竹打开食盒,愣在当场,而后竟是仰天大笑。
院外,折返而回的秦归羡听闻笑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