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不由的失笑,低声骂道:“这老狐狸精……”
吴金错愣在当场,不知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而后一个箭步冲到洛阳跟前,厉声道:“公主殿下,为何收兵!?”
洛阳默不作声,只转头朝战场某一处望去,一点金芒在烈日下闪烁,那大概是余祭谷的头颅。
“公主殿下!”
吴金错双目猩红,神色似有些癫狂。
李长安伸手在洛阳的腰间推了一把,淡然道:“你们先走,我来垫后,走快些,因为我只出一剑。”
洛阳这才收回目光,将双剑归鞘,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收兵!”
接着又低声道了一句,“吴金错,带上老将军的尸首。”
吴金错隐忍了半晌,狠狠将金错刀归鞘,招呼身旁袍泽一同护着洛阳撤离。
东定军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大好时机,虽不知王洛阳是如何脱险,但有五万援军在身后,姜凤吟一声令下,剩余一万多飞凤骑率先归拢阵型,紧咬不舍。
策马奔出一小段距离,洛阳回头望去,已不见李长安的踪迹。
若此刻有人抬头望天,便能瞧见,百丈高空之上,盘旋着一只身躯巨大的青鹏。其背上立着一人,青衫大袖飘摇。
远处山坡上,不知何时只剩空荡荡的剑鞘插在土里。
李长安双指抹过不公剑身,紫气游龙,她低声轻吟道:“不公,归鞘。”
一道长达十数里的青虹剑气蓦然从天而降,以天做绳索,以地做台基,好似一把闸刀横拦在东定大军面前,飞凤骑便是头一个被斩首的死囚。
剑气落下的一瞬,人马还在奔跑,眨眼过后,一线齐头并进的上千骑统统摔成了一团血肉。后头跟着的,无一例外人马失足,跌入了被剑气撕裂开的深渠里。剑气撕扯下,人马皆化作一团团血雾,裂缝越来越宽,仿佛有一双手再不断的向两侧推开。
陈玄策带兵赶到时,正巧撞见了这骇人的一幕,他不禁侧目看向身旁的墨枪男子,问道:“东越除了一个余祭谷,还有不出世的高人?”
白起微微眯眼,平静道:“王洛阳两剑斩杀两千飞凤骑,但这一剑,并非她力所能及。”
陈玄策沉吟片刻,又问:“那依白将军的意思,咱们追还是不追?”
白起反问:“陛下可有旨意?”
陈玄策笑了,答道:“若可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山阳城,官封万户侯。”
白起似听到了一个笑话,轻声嗤笑道:“追。”
压镇的十万东越步卒尚未动兵刃,便急急撤兵,反倒是几里外看似被陌刀骑打的丢盔卸甲的商歌大军奋起直追。
其实双方主将都清楚,眼下战局尚未明了,一旦东越大军回了城,即便没了余祭谷坐镇,仅凭剩余的十万甲士,再加上陈玄策的五万援军亦不可能轻而易举攻破山阳城。这等良机一旦错失,便要再填上十几万,甚至几十万条人命。商歌再如何财大气粗,兵强马壮,到时候姜家女帝也定然不愿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硬啃下这块骨头。
离山阳城仅剩二十里路时,前方斥候来报,东越大军停了。
陈玄策大笑:“余祭谷一死,楚寒山也穷途末路要跟咱们决一死战了。”
白起没有搭腔,只有条不紊的下了一道又一道军令,重整全军阵型,准备下一场即将到来的厮杀。
无人知晓坐在城内的那位楚狂人究竟作何心思,当两军再度对阵厮杀,东越大军被逼的一步步后撤。
一里。
三里。
五里。
十里。
东越国门,山阳城,已在眼前时。
一人一剑从两军头顶掠过,悬停在山阳城下。
千百年来,从未有这般场景,几乎所有人,不论敌我,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刀枪,震惊的看向那一人一剑。
那人并未大显神通,只是以剑在古旧的城墙上刻下了七个大字。
不破此城终不还!
紧接着,那人的嗓音传遍了长野上每一个人的耳畔。
“除了我李长安,谁敢破此城,便是与北雍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