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头儿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拍膝长叹道:“此事说来也蹊跷,云重这孩子一心想入行伍,平日里虽会喝点解乏,但最是循规蹈矩,驿卒的规矩他向来比谁都遵从。可那日不知怎么的就喝多了,醒来时信件便不翼而飞,其他的都在,唯有慕容府的丢了。事后他自个儿说那碗酒喝不醉人,他好似直接昏过去的。”
苏元敬沉思片刻,问道:“此事无人查办?”
老蒋头儿愁眉苦脸的摇头道:“所幸无人查办,否则哪儿能这般轻易就放过我儿,仅仅是革职罢了?”
苏元敬摸着下巴长须,啧啧道:“是有些蹊跷。”
二人正谈话间,一个声音从门外飘来。
“这事儿还用多想?一听便知是有人在令郎的酒里下了药,劫道的人多半与北院脱不开干系,眼下若不是慕容府无暇顾及,令郎怕是早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一个小小的驿卒对局势影响甚微,何况他也不知晓信中内容,不过此生入行伍许是无望了。”
老蒋头儿反应神速,霍然起身面色凝重的盯着倚在门框边的白衣公子,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白衣公子笑而不语。
苏元敬刚要起身喊人,就见一玄衣蒙眼的女子从外进来,怀中抱着十几把刀,径直摔在他面前。苏元敬一眼便认出这是随行那十几名武官的佩刀,于是只得悻悻然闭上了嘴。
玄衣女子出去时,停在白衣公子身侧道:“说好了应承你一件事。”
方才还淡然从容的白衣公子一脸愕然,小声追问道:“咱们说的不是夜里给你揉肩搓脚吗?何时变卦的?”
玄衣女子淡淡道:“刚刚。”
“诶,夫人……”
苏元敬与老蒋头儿对望一眼,皆是面面相觑。
白衣公子干咳了两声,自解尴尬,而后笑眯眯问道:“请问二位,谁是知州府苏元敬,苏大人?”
老蒋头儿刚欲上前一步,就被苏元敬一手拦下,冷声哼道:“明知故问。”
也不知此人在门外站了多久,但就方才那番分析而言,想必听去了不少,既如此,怎又会不知他二人的身份?
白衣公子也不计较,笑容和悦道:“在下凑巧只是路过,若叨扰了二位还望海涵,只不过在下想让苏大人见一个人。”说着,那白衣公子便从身后变戏法似得拎出个人来,“不知苏大人可认得这小姑娘?”
不仅苏元敬,就连老蒋头儿都跟着瞪大了双眼。这满脸脏兮兮,浑身邋遢的女子,不是慕容府的大小姐慕容喜是谁?
苏元敬当下喊出了声:“慕容大小姐!?为何在此?”
慕容喜别着脸,不愿见人。
白衣公子也不为难她,接着道:“事情是这么回事,在下在来此的路途上与这位姑娘相遇,据说是遭了匪徒的绑架侥幸逃脱,她说她是慕容府的大小姐,在下自是不信,不过这位姑娘承诺在下若将她送回府中,便以千两白银当做谢礼。既有苏大人作证,不如劳烦大人随在下一同将大小姐送回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苏元敬心中正暗自盘算,自是没瞧见慕容喜一个劲儿的朝他使眼色。
半晌过后,苏元敬似是拿定了主意,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姓名。”
白衣公子拱手作揖,不卑不亢道:“在下李随安。”
见苏元敬嘴角扬起了笑意,慕容喜心下一沉,唯有一个念头。
完了,羊入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