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东仙抖了抖剑,面无表情道:“少废话,最后一拳。”
慕容无择心神一沉,吐出一口浊气,一呼一吸间,金身再渡金身!
“三拳,崩海河!”
李长安低头看了眼脚下,无数砂砾如海水沸腾般颤抖,不多时便淹没过了她的鞋面。再抬头望去,一袭玄衣已悬于半空中,而那玄衣脚下一条数丈宽的沙柱平地拔起,前端如拳猛锤向半空中的薛东仙!
那可真是比沙包还大,宛如巨石般的拳头啊。若结结实实挨这一下,不死也得半残咯。
可薛东仙好似浑然不惧,摇转身姿,人与剑化作一柄利刃,垂直坠落。却不是躲避,而是直直向着那巨大的砂砾拳头悍然俯冲而下!
一声声响动如鞭炮一般越炸越密,越炸越响,寻常人听见定要耳膜破裂。
最后,锵一声脆鸣。
沙柱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李长安拍手叫好,双手拢在嘴边,喊道:“姑娘好剑法!”
尘埃落定,薛东仙仍立在最初的位置上,一寸不差,剑已归鞘。
慕容无择金身褪去后,一身麻衣打扮便与路边寻常的中年大汉毫无差别。他咬着牙根,面色隐忍,似心有不甘。半晌过后,他朝薛东仙抱拳颔首,转身离去。
李长安不知何时来到薛东仙身后,环首抱胸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薛东仙微微偏头,似在询问。
李长安指着那道曾经如大山一般,如今却轰然倒塌的落寞身影,笑道:“此人虽心无城府,却天资纵横,泷见老秃驴一生修得圆满大金刚境,便是余祭谷也没见从他手上讨到几分好处,此人若再给他十年,指不定江湖上有望在出一个罗汉金刚。你家主子不忌惮?何不趁此杀了他以绝后患?”
薛东仙嘴角微翘,笑容诡异,不答反问道:“你不知晓耶律楚才最忌惮的人是谁?”
李长安眉峰一挑,“谁?”
薛东仙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在她的胸口,似笑非笑道:“你。”
言罢,薛东仙也不理会李长安一脸不解的神情,二指屈起放入口中,吹了个响哨。不多会儿,那匹祖坟冒青烟的幸运马儿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
薛东仙抬剑指向慕容无择离去时的方向,道:“你是不是把那姑娘也丢在前面了,就不怕慕容无择顺路给你捡走了?”
李长安上前一步,拽住马缰,笑嘻嘻道:“练拳的脑子都却根弦儿,你那三剑不说如何惊艳绝伦,至少在那个什么无敌看来如三岁稚儿都能使出来,眼下他不仅败了,且有损武道心境,哪还顾的上那小妞儿的死活。”
心思玲珑如薛东仙怎会瞧不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拽了一把马缰,没拽出来,于是冷着脸道:“你的马呢?”
李长安理所当然的道:“让那家伙一巴掌拍死了呀!”
薛东仙面色阴沉,压着怒意道:“你休想!”
见蓄意败露,李长安干脆不要脸皮了,舔着脸道:“我说薛姑娘,好歹咱们夫妻一场,共骑一乘怎么了?更何况……”李长安眼珠子一转,“对了,先前咱们还打赌来着,你是不是得应承我一件事儿?”
话不投机半句多,薛东仙实在忍无可忍,提起脚就踹向李长安的面门。所幸李长安躲的快,但逃不过肩头挨了一下,手上的马缰便也松开了。
李长安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薛东仙下手有分寸,自然知晓李长安方才偷偷卸去了几分力道,莫说青紫,此刻若拔开衣衫,保准连个印子都瞧不见。
薛东仙冷哼一声,“若想快些把那姑娘送回去,劳驾您老多费点气力。”
望着绝尘而去的玄衣背影,李长安长叹一声,嘀咕道:“这世道的婆娘,怎各个都不讲理呢?”
忽然记起以前爹娘拌嘴时,那素来温柔贤淑的娘亲指着父亲的鼻子痛骂,这天下哪有与自家娘子讲道理的男子,不是傻子就是窝囊废!
李长安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是了是了,与女子讲哪门子道理,讲得通才天下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