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未落,一声又起,再传满城。
“敢问青天道,一剑卷山河!”
风骤起,引天地。似有一条条无形之气,宛如河流一般朝那青衫女子周身汇聚而去,逐渐仿佛黑云压城般压在君子府之上,只一眨眼间又消散不见,唯有那袭青衫身上紫红之光大盛。再一眨眼,青衫举剑斩下。
万籁俱寂。火山文学
呼吸之间,猛然地动山摇,巨响在耳边轰然炸裂,尘土飞扬随气海波浪翻涌扩散,以君子府为中心四溢弥漫。足足过了半盏茶,才尘埃落定。
就在人们惊魂未定之际,尚未散开尘土的君子府内忽然迎面冲出一道身影,肩扛大刀,笑声张狂:“好一个一剑卷山河,李长安!爷爷我等你好久了!”
底下百姓未看清,只见半空中两道身影交锋一瞬,便各自弹开,扛大刀的精壮落在左边,青衫女子落在右边。此时众人才得以看清,君子府整座府邸已从中劈开一分为二,匾额中君子的子字也成了两半。二人所站立之处,便是匾额两端的屋顶上。
北契民风慓悍好斗,见此情形非但不惧怕,反倒拍手起哄,只以为是仇家找上门了,这在君子府本就是常有的事儿,但如青衫女子这般的高手可不多见。
随着起哄声,扛刀汉子面露狞笑,正欲动手身边落下一道身影,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汉子疑惑转头,见来人竟是伍长恭,不悦道:“先说好啊,这回可不是我先动的手。”
伍长恭目无旁骛,只盯着对面仗剑而立的青衫女子,沉声道:“我来。”
“嘿!凭……”
话音未落,伍长恭身形已至青衫女子面前。
以剑柄做剑锋,直刺青衫女子胸口。在剑柄撞上不公剑身的瞬间,青衫女子身形猛然倒飞而出,一瞬间便飞出城池之外。伍长恭足尖轻落,脚下屋顶从墙面至墙根瞬时炸开一道道裂痕。可不等他足跟落稳,那道青衫身影复来又回,凝滞于他头顶一瞬,翻身一记千斤腿砸下,伍长恭矮身拔剑,由上而下,一招燕子归巢,斜出剑气。
但在旁人眼中,这一剑仿佛半途而废,在半空硬生生被截断了生机,而那青衫女子则足点剑尖,立于剑上。
忽然,伍长恭身形猛然一坠,墙壁随之倒塌扬起大片尘土。青衫女子不慌不忙,徐徐飘落。被迫袖手旁观的精壮汉子朝下瞥了一眼,啐了口唾沫,也跟着跃下屋顶。
“到此为止。”
伍长恭看了一眼朝这边走来的耶律楚才,又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邓君集缓缓收了剑。
满面春风的耶律楚才丝毫不在意青衫女子冰冷的脸色与她手中寒光尽显的利剑,径直走到了她跟前,道:“你若要问,便问我,何必如此?”
耶律楚才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指尖抹过她嘴角的血迹,而后放入口中,品尝甘露一般舔舐干净。
李长安勾了勾嘴角,“我乐意。”
耶律楚才宠溺一笑,指了指她的杰作,道:“虎头帮二十五人不过才五万两,一个人头两千两,你可知你这一剑得浪费我多少银子?”
李长安缓缓提起剑,搁在耶律楚才的肩头,笑问:“你的脑袋值多少?”
伍长恭此刻正站在李长安身后不远处,见状下意识气转流云,却见耶律楚才朝他微微摇头。方才瞬息过招,伍长恭心知自己手中剑再快,也快不过李长安,只得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耶律楚才轻声笑道:“眼下兴许一文不值,将来尚未可知。”
李长安手腕一翻,收回了剑。紧接着另一只手袖袍一抖,滑落出一柄匕首,猛然欺身而上。二人不过一步之遥,伍长恭掠至李长安身后时,只觉眼前一晃,那把匕首插在耶律楚才的肩头,青衫已全身而退。邓君集亦始料未及,只得赶忙上前托住了耶律楚才仰面倒下的身形,怒吼道:“李长安,你竟敢……!”
李长安看着始终笑意不减的耶律楚才,平静道:“值多少你说了可不算,至少在我这儿,你尚有些用处。那匕首是你们北契提刑客所用之物,上头抹了毒。龙石州再见时,记得把解药一并带来。”
耶律楚才微微一愣,不顾邓君集的阻拦,一把拔出了匕首,笑道:“你竟是为此事而来?”
李长安低眸嗤笑,“随你如何想,不过我也不想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毕竟我的脑袋比你值钱。”
待那袭青衫逍遥离去,君子府掌门看了一眼耶律楚才手中的匕首,沉声道:“如此一来也好,堵住北院那帮嚼舌根的嘴,李长安也算为殿下做了件好事。”
耶律楚才似两耳不闻,只盯着手中的匕首,自言自语:“她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