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笑了笑,“不信,就等着吧。”
直至不见三人踪影,马无奇才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就听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小师弟开口道:“师兄为何放此人上山?”
四下无人时,道士马无奇又变回了先前的懒散模样,挑了一处适宜屁股大小的石头坐下,温吞道:“若放任你与那姓李的打一场,且不说胜负如何,叫上山那伙豪横的家伙知晓,那还不得把咱们武当山搅的鸡犬不宁。姓李的说的没错,三清宫前谁敢放肆?当着师祖的面儿,就是有夺妻杀子的大仇也得暂且放下,下了山咱们可就管不着了,该找谁算账找谁算去。”
许无生沉吟半晌,转身道:“我回去了。”
马无奇立即放下刚翘起来的二郎腿,大声道:“诶,说好了咱两一起等的!”
话音未落,已不见小师弟身影,马无奇叹了口气,朝山下望去,喃喃道:“这臭和尚咋那么大的架子……”
正值午时用饭的空挡,三清宫前的广场上人不多,几个眼尖的在远远瞧见李长安一行,认出了她之后皆仓皇而逃,给自家宗门通风报信去了。故而,李长安一路无阻的来到了三清宫的大门前。
面对神色惶恐,迎上来的小道士,李长安第一句话便是,“把你们谢清书道长喊来。”
不多会儿,一个文质彬彬,样貌儒雅,看着年纪约莫四十出头,手持白麈尾拂尘的道士,踏着匆忙的步履而来。一路行至李长安跟前,那道士才恭敬作揖道:“不知阁下前来,贫道有失远迎。”
此时,已闻讯而来的各大宗门执事人瞧见这一幕,险些惊掉了下巴。谁人不知,武当山除却三个辈分极高的玄字辈真人外,便属这位谢清书道长最为德高望重。甚至有人传言,不出意外,下任掌教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且在道法上,这位实际已是花甲之年的清言真人在同辈中一骑绝尘。
这样一位在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竟在女魔头面前如此恭谦!?火山文学
而且那女魔头竟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神色淡然道:“无妨,你先给这二位姑娘安排个僻静的住处,再带我去见见三公主殿下。”
面上平静,心中惶恐的谢清书面露难色道:“这住处倒是好办,小玉峰尚有空房,只是三公主殿下……”
李长安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呵呵笑道:“难不成道长算出,公主不愿见我?”
毕竟年纪摆在这儿,老于世故的谢清书怎会听不出言辞中的明讥暗讽,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赔笑道:“倒也不是,可这几日想拜访公主的人太多,都叫公主的人拦下了,若贫道给阁下开了这个先河,岂不是……”
李长安也懒得再与他打太极,冷笑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谈何资格拜会公主?”
谢清书踌躇了半晌,颔首道:“此处人多眼杂,阁下先随贫道来。”
其实早先掌教便交代过,李长安若来,她要做什么也别拦着,只管顺着她的意。可那毕竟是三公主,何等的尊贵身份,就连那号称国师府地的天师府女帝陛下也不曾莅临过。虽说武当山素来淡泊名利,但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一旦吕玄嚣飞升,往后的日子谢清书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几人走在廊道上,李长安问道:“祁连山庄的人在何处?”
谢清书瞥了一眼跟在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两名女子,回道:“自然是下榻在摘星宫。”
李长安神色古怪的笑了笑,“看不出来,你们武当山也挺讲究。”
待送走了两名女子,谢清书才不缓不急的问道:“祁连山庄的人来时只见大庄主,方才那二位姑娘,可是秦家的二位小姐?”
李长安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道士的肩头,轻叹道:“此事说来话长,迟些时候我在与你详谈,有些事还得交代,眼下咱们先去三公主那。”
眼瞧着该来的躲不过,谢清书长叹了口气,低声道:“走吧。”
打发了跟随的小道士,谢清书独自领着李长安去了一间小别院,在武当山皆是成排厢房的建筑中极为少见。饶是李长安也不禁愣了愣,惊叹道:“何时你们后山还藏了这么个地方,以前我都不知道。”
谢清书笑着解释道:“此处与御神道山腰的无语亭一同建的,阁下来时不常上山,怪不得不知晓。”
院门前有两尊门神把手,瞧那气态虽与那些个凶神恶煞的草包江湖莽夫不同,但冷峻的面色下隐约透着一股萧杀之意。底气弱些的,远远瞧见便心知不可靠近。
李长安却哪管这些,大步流星的上前,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嗓音。
“阁下是何人,胆敢擅闯公主庭院!”
听闻此声,李长安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缓缓转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