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光阴悄悄溜走,洛阳再睁眼时已过了午饭的档口,身旁的李长安仍在沉睡。她记得女大夫的话,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客栈。
女大夫的药铺离着不远也不近,洛阳揣着心思,出门时忘了带遮面的帽帏。待她察觉周围投来炙热的目光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药铺不过一个门面大小,里头除去一个大药柜,门口摆了两张似是看诊的桌椅便再无其他,连个后堂也没有。身形瘦弱的女大夫窝在角落里熬药,兴许来的正是时候,比起先前门庭若市,眼下的药铺门前冷冷清清。
洛阳一步跨入铺子内,正对着已药炉煽风的女大夫问声抬头,嘴边扬起笑意,道:“那姑娘醒了?”
不染尘埃一身白衣的洛阳立在屋子中央,有些局促的点点头道:“大夫的药似是管用,今日好似未再渗出血来。”
这白衣女子看着便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女大夫误以为是她这药铺太破旧,惹了白衣女子的嫌弃,于是擦了擦手道:“这盅罐烫手的很,一会儿我送过去便是,姑娘你先回去吧。”
洛阳鲜少与人这般打交道,除了李长安,在澹台清平面前也多是悉心听教的姿态,在小天庭山上虽不与人亲近,但从未摆出大师姐的架子对师兄弟妹们颐指气使,平日里不伦做什么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忽然多了萍水相逢的女大夫,虽是职责所在,但仍让独来独往惯了的洛阳极为别扭。
见洛阳杵在当中一动不动,半点儿也没要走的意思,女大夫不禁疑惑道:“姑娘,还有何事?”
洛阳犹豫了片刻,局促道:“不必劳烦大夫,我就在这儿等着。”
女大夫哑然失笑,没成想这姑娘竟是个属牛的犟脾性,心肠倒是不坏。原本在看到李长安那可怖的伤势后,女大夫还曾猜疑这两个姑娘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才逃到小镇上来的。
女大夫指了指门边儿尚算干净的椅子,微笑道:“若是不嫌弃,就坐着等吧。”
洛阳转头看了一眼,朝女大夫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坐下。女大夫心下释然,看来方才倒是她小心眼儿,误会这姑娘了。
药铺本就不大,二人沉默之后,便独剩药炉细微的噼啪声。
女大夫在抬眼看了洛阳好几回后,犹豫着开口道:“照那姑娘的伤势,恐怕你们二人得在此地逗留些时日了。”
闻声,洛阳转头望来,看着女大夫的眼眸里透着疑惑。
女大夫笑容温和,接着道:“两个姑娘家老在客栈住着多有不便,何况那姑娘还带着伤,你若不嫌弃,可上我家去住,就是破旧了些。”
洛阳面露讶异,看着面目慈善的女大夫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大夫有心了,只是……”
女大夫接过话,“不急于一时,姑娘若要来,到铺子打声招呼便好。”
汤药熬好时,女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洛阳徒手托起了盅罐,面不改色的道过谢,便出了门去。女大夫站在药铺门口,目送白衣身影走远,低声自语道:“这姑娘,莫不是哪座天山上下凡来的仙子?”
洛阳回客栈时,李长安已起身,坐在桌边精气神尚佳,全然不似前日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李长安仰头饮尽了碗中的汤药,眉头拧成了一团,咂舌道:“那王大夫真这么说?”
洛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放下碗,李长安摸着光洁的下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道:“不如这样,晚些时候待药铺打烊,你便跟着那王大夫去她家瞧瞧,这客栈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掌柜的心太黑,能省些银子自是求之不得。”
洛阳黛眉微蹙,眼神怪异的看着她。
李长安落落大方的笑道:“我没脸没皮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不了医药费什么的多给些那女大夫便是,总好过给这贪心掌柜黑了去。”
洛阳这才展眉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