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夹紧了马肚,笑道:“话虽如此,但在你那位小心眼的陛下看来,武陵王这可不算顺水推舟,怎么着也得安上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洛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风轻云淡道:“亦在情理之中,但江湖这块是非之地,陛下终归是要握在手中才可安心。”
李长安挑眉看着她,目光中带有几分意味不明的诧异。
“以前不知,你对那妇人倒是颇有见解。”
洛阳冷冷斜了她一眼,不悦道:“我虽常年在山上,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那比我强不少,不像我在崖下所知甚少,这一路闲来无事,不如你给我多讲讲天下趣闻轶事?”
“不知道。”
“方才还说并非一无所知。”
“不想说。”
“……那就讲一两件?”
“闭嘴。”
“若不然,你亲我一下堵住我的嘴,我就不问了。”
“你说什……?!”
“昨夜湖底不是亲……诶!女侠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
其实洛阳也就装腔作势的追了她一小段路程,但每每洛阳平复下心境来,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又掉回马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很有一股子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待洛阳终于忍不住一脚把李长安从马上踹翻在地时,天色也已渐沉。
李长安摆出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模样,但好歹说了几句求饶的好话,否则就算洛阳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戳几个窟窿出来也挺不好受。李长安虽并非有意为之,但瞧洛阳比以往耳根子还软时,心里忍不住一阵窃喜。倘若洛阳当真不在意此事,怎会让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到底还是对她在意的,哪怕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李长安心情愉悦,赶在入夜前寻了一处破旧道观,又马不停蹄的生了篝火,抓来野味。前后殷勤的忙活了一阵,额头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洛阳冷不丁从她手中接过野味,学着她的手法依葫芦画瓢慢慢转圈烘烤,轻声道:“歇会儿罢。”
李长安擦了擦汗,笑道:“走了一天,这不是怕你饿着。”
洛阳腾出一只手,在身边的包袱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团油纸往李长安怀里一丢,眼皮也不抬的道:“你若饿了,就先吃两口。”
李长安低头看了看油纸包,又抬头看了眼对面目光恬静的白衣女子,欲言又止。她拆开油纸,脸上毫无波澜,方才捧在手里时就猜出了个大概。她也不愿意多问,为何准备了干粮却不早些拿出来,眼睁睁看着她忙上忙下。但转念一想,秋日里山风更凉,能吃上口热乎的总好过冷涩的干粮。
“怎么了?不合口味?”
即便看出了洛阳眼中毫不掩饰的挪榆之意,李长安也只得干笑两声,将干粮往嘴里送。最后,那只肥的流油的兔子洛阳吃了大半,李长安感激涕零的就着剩下的小半对付干粮,也只吃了个半饱。
这大抵就是现世报吧。
李长安啃着最后一小块干粮,心中更加忧愁。往后的日子若都是如此,那这破罐子摔的也忒狠了些。偏偏洛阳这些折磨人的小手段她还说不得,万一这女侠一甩脸子抛下她独自走了,那岂不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李长安忍气吞声的艰难的咽下干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就见对面的洛阳缓缓转头朝道观门口看去。这座前后加起来不足一亩地的小道观早已破败不堪,说是门却只剩了个门框架子,两侧的楹联毁去了大半篆刻的字迹也模糊不清,有几个人影从高低不平的墙壁外走到门前,人未至先闻声。
“师兄,咱们都追了一路,是不是岔道口那就走错方向了?”
“闭嘴,有人。”
话音刚落,人影便出现在了门外,为首的青年男子气态不俗,面容沉稳,在瞧见李长安与洛阳二人后脚下一顿,又走了几步停在一丈之外,抱拳有礼道:“叨扰二位,我等途径此地,山中夜寒露重,想与二位行个方便借住一宿,不知二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