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哦了一声,松开了手。
少女蛾眉微皱,对姜凤吟煞有介事道:“母亲,您过分了。”
姜凤吟脸色骤变,舔着笑脸扑到少女身上,揽着少女的肩头,娇嗔道:“哎哟,我的小心肝儿,我就是逗她们玩玩,当不得真。”
李长安浑身打了个激灵,洛阳不自觉的拽住了她一片衣角。
少女不为所动,似习以为常,冷漠的推开姜凤吟,面无表情道:“母亲若再没个正行,女儿这便回去了。”
无法无天的武陵王竟不敢造次,幽幽叹了口气,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把东西给她们罢。”
少女侧身接过婢女递来的锦盒,转手递到李长安面前。
李长安未动,“何物?”
姜凤吟坐到亭边栏杆下,双手拢袖,笑眯眯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还怕本王藏了什么暗器不成?”
李长安接过锦盒,犹豫了片刻,翻开盖子,双目微瞪,低呼道:“抚仙镜,王爷!”
姜凤吟倚在廊柱上,翘起腿,笑意深长道:“你不是要去东海,本王知道那里有一处龙息泉眼,不过你李长安想要在桃花岛那群练气士的虎口里拔牙,恐怕没那么容易,本王大慈大悲就勉为其难帮衬你一把。”
眼下李长安没心思与她计较,问道:“此物怎会在王爷手中?”
姜凤吟拿折扇抵在下巴,仰头嗯了半晌,末了笑道:“说来话长,改日你来我府上,我慢慢与你讲。”
李长安嘴角抽搐,这话怎的听起来格外耳熟?
拜别时,姜凤吟仍似贼心不死,唤了声洛阳姑娘,笑容促狭道:“你师父送了信来,说她已动身前往武当山,你若不愿独自回长安便随姓李的一同去东海,她会在武当山等你。不过洛阳姑娘若是更愿意留下来,本王倒是有些陈年旧事想与姑娘彻夜长谈。”
李长安低声骂了一句,“老色胚!”
拉着洛阳的手,快步且头也不回的出了长乐亭。
姜凤吟嗤笑了一声,柔声道:“姜孙信。”
少女微微垂头应声。
“去送送罢。”
姜凤吟瘫软在栏杆上,秋风扬起她鬓角的青丝,荡起亭外莺飞草长的十里芦苇,她轻轻笑了,眼眸温柔。
多少年没见了,颛孙洛阳?长的与你真像啊。
李长安朝姜孙信微微点头,“郡主留步。”
少女看着她翻身上马,感觉有些玄妙。分明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但举手投足间又何其神似,就连喜好也有相近的地方。这人一袭青衫,飘逸洒然。母亲平日里也喜穿青衣,只是今日似刻意换了一身白衣。
“郡主,告辞。”
“且慢!”
姜孙信走到洛阳马前,从脖颈上摘下一枚玉戒指,递到洛阳面前,赧羞道:“此物是我从母亲那讨要来的,洛阳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收下罢。”
莫说一旁看着的李长安,就连洛阳当下也受宠若惊,这母女一个二个怎的都别树一帜,与众不同!
但洛阳到底是洛阳,面色如初后,平静道:“无功不受禄,何况是这等贵重之物,我如何能收?”
少女似有梨花带雨的预兆,眼巴巴的望着洛阳,仿佛方才在亭中当众指责母亲的是另外一个姜孙信。
洛阳头疼不已,犹豫了半晌,见少女手臂颤抖,只得无奈的接过,道:“好吧,由我暂且保管,何时你想要便拿回去。”
“二位,慢走。”
姜孙信回到长乐亭时,亭中多了一个人。
那人面无须眉,身着灰布长衫,笑意儒雅温润,自有一股清高倨傲之气,却又和蔼可亲。中年书生坐在姜凤吟对面,二人小酌了几杯,他便起身告辞,从姜孙信面前走过时,他停下脚步朝她作揖一拜,随即大步离去。
圣人风采,也不过如此罢?
姜孙信走入亭中,问道:“那是何人?”
姜凤吟歪着头,一手拖着脑袋,手中把玩着酒杯,双目半阖似有了些醉意,笑道:“一个只会下棋的臭棋篓子。”
走出一段路,再瞧不见满眼的芦苇时,李长安忍不住嘀咕道:“这对母女脑子多半有问题。”
话音刚落,李长安便觉着腰间传来一阵酸痛,她哎哟一声转头望去,洛阳已缩回了手,冷眼斜着她道:“我看你与那女王爷才是一丘之貉,方才她说那句话时你可记起了在小天庭山与我说过的话?当时你存的什么心思?”
李长安干笑了两声,一夹马肚子,牛马不相及的道:“咱们走快些,天黑之前得入城寻个住处。”
“李长安,你给我站住,今日非把话说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