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旁观者清的不孤却也似乎并不想参合其中,乐得独自看戏,她适宜的笑道:“二位,随我来罢。”
二人跟着不孤入了石殿,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形态各异的奇珍异兽石雕,并列成排,浩浩荡荡宛如一只异兽大军。经方才那一场闹腾,不孤兴致使然,为二人逐一道之,当真是令二人大开眼界。
随后,不孤领着她们走进一道长廊。长廊并非笔直,一眼望去虽深却望不到尽头。不孤言辞间温柔素雅,嗓音悦耳,闻声便如人。陆沉之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这女子与那人真像。
入了长廊后,不孤言语少了些。洛阳见她低头看着手中宛如盆盥大小的白蛋,开口道:“谷主好似知晓我会来。”
不孤微微一笑,泰然自若道:“自打那望气士入了长安城,我便明白逃不开女帝的眼睛。不过即便是帝王家,有些东西也碰不得。”
不孤忽然转头问道:“李长安是随你而来?”
洛阳微微皱眉,不知如何作答。在溪边时,她与李长安前后只差了一脚,看似李长安随她而来,但在此之前她并未见过李长安,况且李长安有何理由来寻她?
陆沉之记起先前的那道白虹,顿时心下了然,道:“是的。”
洛阳望向她,神色有些愕然。
“她为何寻我?”
陆沉之一脸不知所以然的摇了摇头,她甚至不知晓这白衣女子与李长安的真实关系,又怎会知晓李长安迫不及待跑来与她相见的缘由。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不孤停在了一道朱漆大门前,她对门口两个身着弟子服饰的男子道:“开门。”
门厚度约一指,两个弟子推门时手臂脖颈处青筋暴突,可见此门厚重非比寻常。却因上了朱漆,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边请。”
眼前豁然一片亮光耀眼,洛阳不禁放缓了脚步,心生感叹。门内与外面全然是另外一幅天地,竟是个鬼斧神工浑然天成的福地洞天,石乳根根倒悬洞顶,长短不一粗细各异,宛如一幅倒挂悬天的山水河图。不知是何物覆在上面,幽幽绿芒忽闪忽明。石洞中央有一潭清泉,与小天庭山的洗龙池不同,这汪潭水浅翠幽静,一眼便能瞧见潭底铺满了幽绿荧光的细石。
这等奇妙景象,饶是沉稳如陆沉之,也在门口处呆愣了良久。
不孤缓缓走向潭边,洛阳此时才发觉,这女子竟是赤足。难怪方才在长廊时,她只听见了自己与陆沉之的清脆脚步声。
不孤将那枚白蛋轻柔的放入潭水中,令人惊奇的是,那如盆盥大小的蛋竟未沉下去,反而晃晃悠悠往潭中心飘去,最后静止不动。那些绿藻浮光似有生灵一般,缓缓朝蛋靠近,将整颗蛋包裹其中。
洛阳步履轻缓的走到不孤身侧,生怕惊扰了这洞中的精灵,轻声问道:“谷主可知这蛋中是什么灵兽?”
不孤微微摇头,“灵兽应天地气运而降,破壳前便是我也不知。”
洛阳沉吟半晌,潭面幽绿的光芒映射入她眼底,“谷主大可放心,我并非受命前来。”
不孤诧异的看向洛阳,没有言语。
三人返身折回时,在长廊上遇见了梳洗干净的李长安。看惯了那一袭青衫,面前这个一身白绸长袍,年纪轻轻却比首阳山那些天师更显仙风道骨的李长安,委实令人眼前一亮,竟连不孤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李长安观她们面色,似有些惋惜道:“我错过了什么好事?”
不孤从她身侧走过,淡然道:“破壳之日,你大可瞧个够。”
李长安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处福地洞天啊。”
不孤猛然回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老谷主竟领你去过?”
李长安负手而来,笑道:“首阳山号称三十三大小洞天,武当山八十一峰更是被世人传为天道福祉,便是小天庭山也退而其次。天赐福运在你们看来乃莫大的善缘,在我李长安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此番大话只会引人发笑,可从李长安嘴里说出来,在场的三人,无人不信。
不孤暗自叹息,心下释然。
李长安走到她身边时,忽然朝她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别不信,此灵兽与我有缘。”
莫不是这身好皮囊,不孤当下便要把她当神棍撵出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