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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chapter 9

孟昀洗完澡,拿浴巾擦身体时,想起墙上那个小洞早就用水泥堵上了。原先的水泥墙壁也在上周末贴上了一层瓷砖。施工那天她在阁楼里睡懒觉,是陈樾弄的。

从那时起,陆陆续续,塑料袋被贴墙纸巾盒代替,粗糙稀薄的手纸也换成一格三层的纸巾。

上周末,洗手台旁的墙壁上安置了一个三层的置物架,足够孟昀放她各种各样的洗漱用品。而今天,架子边缘多挂了个小的防水包,里头装了新买的吹风机。

孟昀将头发吹到半干,心想,他好像并不讨厌她,还蛮照顾她的。

她挂好浴巾,套上睡裙,拐着脚走出去。她不愿扶墙壁,想起那湿润腐烂的触感,她宁愿一瘸一拐。

“孟昀。”天井对面,陈樾立在背光的门口,问她,“你脚怎么样?”

孟昀慢慢往屋里挪,嗡声说:“疼。”

她歪歪扭扭地单脚跳进堂屋,扶着藤椅坐下。

陈樾尾随她进来,端了碗香肠腊肉豌豆豇豆焖米饭和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放在她桌边,说:“先吃晚饭吧。”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过了孟昀所谓的主食时间,但她太饿了,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大口焖饭。

陈樾见她吃得很香,转身要走。

孟昀望一眼他的背影,唤一声:“陈樾。”

他刚走到门槛边,回头:“啊?”

孟昀低头戳了戳碗里的腊肉,说:“我今天看到西谷家特别破,不知道能不能做点什么……帮她。”

陈樾极淡地笑了下,说:“她很快就不住那儿了。”

孟昀一愣:“为什么?”

陈樾说:“移民进镇工程完工了。她们村人少,路远,会全部迁到镇子附近的。”

孟昀恍然大悟:“哦,是我早上看到的那块民俗村?”

“在那附近。”

“啊……”孟昀点了点头,又问,“那,寨子就荒废了?”

“嗯。”

孟昀又有些遗憾,说:“她们寨子从外头看,好漂亮的,还蛮淳朴原始。不能保留就太可惜了。”

陈樾默了半刻,说:“在贫穷面前,所谓的原始,不值一提。”

孟昀一怔,继而道:“也是。”

等她吃完饭,陈樾过来收碗,他看一看她脚踝,说:“你等我一会儿。”

他回他家那边去了。孟昀伸着脑袋望了眼,见他拿了个玻璃罐子,像是泡酒的,里面那东西……

孟昀坐回椅子里,眉心拧了拧。

很快,陈樾从天井那边过来,手里拿了个青瓷小碗,进了她堂屋。他到孟昀面前蹲下,碗放在地上,里头有大半碗透明液体,像是水。

孟昀奇怪:“干什么?”

陈樾掏出打火机,点了火,往碗里一撩,碗里跳跃起青蓝色的火焰。

原来真是酒。

孟昀一惊:“你干嘛?”

陈樾抬头看她,说:“帮你擦几下,明天就好了。”

孟昀两手撑着扶手,人往椅子里缩:“擦这个?这什么鬼迷信,你是不是想烫死我?”

陈樾安抚地劝:“不烫,真的。”

孟昀不信,摇头:“我明天去看医生。”

陈樾说:“拖到明天更严重。”

孟昀坚决摇头:“陈樾,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陈樾看一眼那碗,担心过会儿酒烧完了,于是伸手抓住她脚板心。

“啊!”孟昀条件反射要挣脱,可陈樾速度极快,另一手往起火的碗里一沾,手指带着火苗迅速抹到她肿起的脚踝上。

孟昀浑身一抖,但——火苗在他的手指和她的脚踝间跳跃,一种温热而湿润的感觉,很舒服。并不烫,也无灼烧感,

陈樾在她肿起处揉了几下,火焰熄灭。他再次将手伸进碗里,沾了火,复而揉擦在她脚踝上。

孟昀身子放松下去。

他蹲在地上,一次次拿酒火擦揉她伤处,脚上那处皮肤很温热舒适了,脚板心被他捏在手心,同样的炙热湿润。

夏夜寂静,只有头顶风扇转动的声响,和时不时他手指快速沾进酒火的拍打声,火焰无声跳动。

孟昀忽说:“那只蜈蚣是不是被你泡在酒里了。”

陈樾抬眸,“嗯”了一声。

孟昀轻轻地:“哼!”

她说:“你还真是不浪费呢。”

陈樾抿唇,又低头看她的脚,就是这一下,目光从她腿上滑过。

她睡裙裙摆不长,只遮住半截大腿。女孩的腿纤细而修长,雪白雪白,肌肤柔软滑腻。

他的手正握着她的脚,软软的,小小的,有点凉;好像他手心的温度能把她烫到。

屋顶吊扇转动,鼓起她西瓜红的睡裙。她刚洗完澡的香气,从裙摆里满溢出来,扑到他面前。

他迅速低下头,呼吸在不经意间凝滞。

渐渐,他嘴唇上出了细汗,心想,或许是酒精火燎的热度。

孟昀也安静了,眼神勾勾地看着蹲在她脚边的男人,见他脸颊被火光映得微红,低垂的睫毛扑眨了几下。她看着看着,脚板心有点儿痒。可他并没有挠她。

他给她来回擦了十几遍,碗中酒火熄灭,只剩清水。

陈樾松开她的脚,起身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说:“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事了。”

孟昀觑他,说:“那要是有事怎么办?你负责嘛?”

她一贯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她的脚是因为他扭伤。

陈樾哑口了一下,目光转向地上的碗,说:“明天我送去你学校,你先别走长路。”

孟昀荡着一只脚丫子,似乎心情不错,说:“好吧。”

陈樾匆匆看她一眼,正要走,忽定住,指了一下她:“你脖子上……”

孟昀浑身一抖,颤声:“有虫吗?蜘蛛?!”

“不是,”陈樾赶紧指自己的脖子,“晒脱皮了。”

孟昀往脖子上一摸,火辣辣的,一小层白色的死皮褪了下来。她在烈日下暴晒了六个多小时,不脱皮才怪。

她见着那层死皮,可伤心了,赶紧指挥陈樾:“你帮我去洗手间,第二层架子上一个绿色的瓶子,长得像滴管和滴瓶,帮我拿过来。”

她这理工科的描述,陈樾秒懂,准确找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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