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
路楠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母亲一直等到六七年之后才知道,她前夫已经有了一个即将上小学的‘老来女’。
上辈子的现在,那个年轻的路楠选择把中秋节的福利酒卖给流通渠道的同事,并且,双节假期她也回家了——开着新车回去的。那时候的路母,忙着对亲戚朋友述说她在为女儿争取这一辆车中贡献的力量,并没有选择今天去前大姑子家。
【所以,这就是蝴蝶的翅膀吗?】
今日的路楠感深刻感受,重生也不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甚至于正是因为重生,带来了一些改变,导致了更大的变数。
下午的时候,母亲毫无理智的谩骂让路楠想到她读书时期被电话支配的恐惧。
那时候,只要电话铃声响起——或者是持续震动,她的心跳就会不自觉地攀上一百一二十,然后出现心慌、气短、冒虚汗的症状。
其实到工作后几年,这种情况已经有所改善,但是她依旧更喜欢发讯息用文字和人沟通。
这个习惯,保留至今。
正是意识到自己下午的精神状态不对,路楠才会在吃完甜品后,同陈骁说,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因为体会过、经历过,所以路楠知道,如果不是陈骁,下午的她在终止通话之后,下一步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过大精神压力而陷入的无尽负面情绪之中。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心跳声被无限放大,耳膜也开始鼓噪,渐渐地四肢僵硬,十指指尖出现麻痹症状。】
【甚至会,无意识地进行一些自残行为,比如掐自己的胳膊和腿。】
陈骁的话虽然激怒了她,也让路楠当时就把负面情绪发泄了出来。
她很庆幸,当时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至少陈骁是一个聪明人。
心里的郁火发泄完之后,又陈骁被带去电玩城。
抛开一切,心无旁骛地玩射/击游戏。
哒哒哒哒哒的射击声很有节奏感,这时候,一切有节奏可循的声音,都会让路楠放松下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今天的陈骁,伸手拉了即将陷入泥潭的路楠一把。
虽然哪怕没有他的这份援助,路楠也能够凭借自制力站起来,但是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
……
漫长的等候铃声之后,长音变成了短促的忙音。
路母没有接。
路楠苦笑一声。她知道,这是母亲的‘报复’——因为她中午不接电话、以及下午手机没电等行为,在母亲看来都是借口。是背叛的表现。
这不是路楠胡乱揣测的。
下午的时候,路楠认认真真地说‘我现在有点事,晚上再和你打电话’。
在路母看来,女儿说的根本就是不想听自己说话。
就像是前大姑子一样,表面和自己亲亲热热,实际上呢,不还是早就接受了弟弟的小三和孩子?也对啊,人家才是亲姐弟。自己这个前弟媳妇,可不就是外人了么?
钻进牛角尖的路母在前大姑子家里的时候,努力维持冷静和自己的面子,等到出门给女儿打电话,女儿却一直不接,她的情绪就崩溃了。
路母崩溃的后果就是下午路楠回拨的时候,必须经受一轮无差别攻击。
原本咒骂前夫的话,变成了痛斥女儿,说她没良心、是白眼狼,只要有钱的爹、不要讨饭的娘等等等。什么话难听,路母就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刻,她没有理智可言,她想到的是路楠是她生的,并且还姓‘路’,所以理应承担自己的怒火。
六七个小时过去,显然,路母的怒火并没有随着时间过去而有所消减。
根据路楠推测,这次的情况很严重。
接下来一周到两周,对方大概会使用冷暴力手段。
想到这里,路楠竟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默念: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又说服自己:这一天一夜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需要好好地睡一觉,理一理思路。
遂,时隔半小时后再次拨打电话并未被接听的路楠决定——就这么着吧。
睡觉!
路楠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睡得挺安稳,就是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一只软萌的白色独角兽追着她跑,一个劲儿问她:“你为什么不抓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而另一边,陈骁回到住处,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他拿起平板电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那天,收到裴学栋发来的大型品鉴会视频资料的时候,陈骁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拉动进度条找到古典舞节目,然后截取、保存、加密。
不得不说,飞翔不愧是专业干广告的公司,摄像技术很不错。
路楠虽然站在后排,但是陈骁一眼就看见了她。
那个于人群中特别耀眼的她。
音乐声响起,路楠抬手以袖掩面、又含情脉脉地露出半张脸。
发髻上的银色蝴蝶展翅欲飞,微微颤抖的翅膀仿佛扑扇在别人的心头。
当芙蓉俏脸全部露出的时候,琴筝声嘈嘈切切,路楠往后一仰,柔软的腰肢弯出让人迷醉的弧度。
微微一倒忽而又站起来,仿佛欲拒还迎。
广袖又遮面,这次却只一遮又马上挪开,左手放在腰间,右手一转以拈花的姿态,举在耳边,莲足轻动,原地转了一圈。
转圈的时候,正红色的裙摆翻飞。
转毕,纤细的脚背绷紧、斜斜跨出一点,雪色的裸足在红色的裙摆间若隐若现。
好像少女的跃跃欲试。
路楠眼尾和两腮的飞红如桃花一般娇艳。
媚眼如丝。
陈骁头一次觉得这个词成了具象。
这段视频,他小心翼翼地地存好,然而保存的时候,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偷窥狂、一个变/态。
他很唾弃自己这样的行为。
哪怕这段视频是公众场合拍摄的、并且被拍摄者也是知情和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