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睥睨地瞪了钱家姑妈一眼,冷冷地说:“说好说,人难做,你们让桂花怎么做人?”
“是哟是哟,开源这小子,辜负了桂花。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真是。”
“婚姻不能强买强卖,强扭的瓜不甜,只是,早讲嘛!”
“都是开源这小子少不更事,羞羞答答拖到今日,总之都是我们钱家的错。”
刘老汉又瞪了钱家姑妈一眼,拿起早烟袋大口大口地吸起烟来。
“桂花姑娘呢?”只要办好这桩事,称了侄儿的心愿,钱姑妈才不管刘老汉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呢!她依然满脸堆笑扭头问低眉不语的刘桂花。
“叫钱开源三天以后到我们家来,三头对六面地当面讲清楚,给我父母陪个礼道个歉,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一刀两断,要不然我不会让他安生。”刘桂花死死地盯着曾对她甜言蜜语,笑脸灿灿,也曾改口叫姑妈的人,语气冷静地说完,猛地站来,扭身进了卧室,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三天以后的夜晚,穿着便服的钱开源在姑妈的陪伴下,冒着濛濛细雨,踏着泥泞的小道,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如约进了刘家。
钱开源跨进门一下子愣住了,屋里黑压压坐满了人。钱开源和有些人有过一面之缘,几年以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钱家姑妈却是认识的,有刘家的兄弟姐妹,刘桂花的舅舅舅母,表兄表妹,还有生产队长,大队支书。
钱家姑妈见这阵仗,微微一笑道:“陆队长马支书,刘家大哥大嫂,各位兄弟姐妹,小侄和桂花六年前定的亲,如今讲婚姻自由,两人现在觉得不合适,准备解除婚约。为了表达我们钱家的歉意,小侄准备了点薄礼和三百元钱,算是对桂花这么多年来照顾开源母亲的一点补偿,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都是乡里乡亲,山不转水转抬头不见低头见,好说好散,好说好散,请各位做个见证。”
“是我对不起桂花,对不起二老,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钱开源对铁青着脸,神情冷漠的刘家父母和垂目不语的刘桂花,高声陪理道歉。
“大哥大嫂,桂花呀!我看钱家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事就这样算了,桂花也好早日找个好婆家。老祖宗说,种子隔年留,姻缘前世定,这都是他们有缘无份。解除了婚约还是乡亲嘛!“马支书本想以**的身份说说钱开源的,大概是三百元钱的补偿金打动了他,三百元,两个壮劳力不吃不喝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哇!钱家够意思,于是他虽板着面孔,语气却很平和。
刘家请来的这些亲戚本来就是壮声威撑门面扎场子的,见钱家不仅不要彩礼了还送了那么多礼和那么大一笔钱,也就不便说什么。现在支书又发话表态了,便纷纷劝慰说:“算着算着,大人不计小人过。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人不值得爱……”
“好,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刘老汉终于开了腔。
“钱开源,你可以拿着你带来的东西走了。”刘老汉发话以后,刘桂花抬起头来,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脸有些愧怍神态僵痴的昔日恋人,抛下这句话,扭头离开了堂屋。
钱开源如获大赦地给大家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转身疾步离开了刘家。
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不假,三百元钱,几乎是钱开源半年的工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赔钱免灾嘛!钱开源觉得,要是舍不得钱,和刘桂花解除婚约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钱开源终于如愿以偿与刘桂花平平和和解除了本就不受法律保护约束的婚姻关系。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突然有了一种获得解放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