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地表被固体氮、甲烷、一氧化碳等各种水冰覆盖,外表虽然死寂,内心却依然有着些许的温暖,在厚厚的冰层下,就存在广阔的海洋。
降落处是冥王之心厚达十公里的冰层,由氮冰强烈对流形成,是已知太阳系中最大的冰川。冰川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液氮和甲烷海洋,如糖浆一样地浓稠。无色而含剧毒的氨气泡在海洋中涌动,从远方浅薄的冰层中喷出,化作水雾状的气流,幽幽冥冥地消散。
不仅冰川,那些高大冰山和更远处的黑暗之地中,也有气泡喷出。
内核温度的升高,使液氮变成气体,进而在固态冰层中形成很多气泡。
同时,地热与太阳热辐射的作用,也使地表水冰出现消融现象,即便没热能,不同水冰间因密度差异,仍会发生较轻的滑动,这些都为冥王星营造出了不同寻常的神秘气氛。
天外,一颗如银盘大小的闪亮星体,发出略带淡黄色的耀眼白光,越过冥卫一顶部的球形弧线,冷冷地铺洒在冥王星表面,正是遥远的太阳。
幽静的深空中,在太阳光芒的映照下,漆黑的冥卫一孤独地泛出暗淡的弧光,如同索命的鬼魂飘飘摇摇,仿佛正在悠闲地打捞掉入冥河的亡灵。
几个矿工无意间站到控制台上观看,转眼就忘了苏蜜儿人的叮嘱。
“都滚下来,去舷窗看!”布林贡人大声喝着,把他们全推下来。
虽然苏蜜儿人什么也没说,但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采矿船能不出纰漏地降落,单靠智能系统可不行,所以布林贡人毫不犹豫地任命自己为执法官,严格遵守他的吩咐。
照理说,布林贡和苏蜜儿两族间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几千年了都难以化解,理由和理智在这样的仇恨中丝毫站不住脚,但此刻,因着这极恐怖的冥王星,而有了点点消融。
舷窗外的冰冷景象和死寂气氛,很快就让矿工们从头到脚冰凉,从求生的兴奋中,从平生头一次,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踏上冥王星大地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开始想这极度深寒的死地,会怎样地影响自己渺小而卑贱的命运。
方瀛矿工说了个大家都挺怕的问题:“听说冥王星上有恐怖的怪物,伸个手指头,吹口气,就能把人吃掉……”他很想赢得大家尊重,可每次说出的看法,总是那么不合时宜。
因为胆小,他说话时不住发抖,声音便也是颤抖的,夹带了些冥王星特有的冷寒气息,因而这说出来的话,也就更让人恐惧,冷不丁地双腿发软。
“妈的,快别说这些倒胃口的事了……”贝丽仙人恼火地骂了声。
“快看左边黑暗边缘,好像营地……”缇旦人指着通讯台投影屏幕显示的一个地方,惊喜地嚷起来。“……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挖掘机。”
矿工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布林贡人只看了几眼,就说:“还真是!我就是开挖掘机的,旁边的应该是辆破冰车和一台深钻绞吸机……”
贝丽仙人忽然问:“机器工人呢,怎没看到?皮埃尔不是说有吗?”
采矿船停靠在冰层的边缘,营地较之还有近里远,因空旷无阻碍,所以能隐约地看见。
营地中,除了靠近冰层的几台挖钻机、绞吸机和破冰车因冰层反光而有些显眼外,其他都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到。出发前,皮埃尔说营地有十几台加大号的机器工人,负责干最重、最累的活儿,但大家伸长了脖子也没见到。
没机器工人,挖矿难度会增加不少,几个心急的矿工现在就想去看。既然安全了,大家心里又生出赚大钱的欲望,冒很大险才到冥王星,说什么也要挖到氟氖金矿石才行。
“我看这事得慎重点。皮埃尔死得有点古怪,让我有点担心。我在想,既然能赚大钱,原先的那帮矿工为什么不干了呢?别不是另有原因……”
缇旦人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怀疑。自从有了仿生小宝贝,他心里便渐渐滋生柔情,不再那么霸道和不顾一切了,看来美好的爱情的确能改变人。
贝丽仙人提议去找华胥人和苏蜜儿人一起商量,说他们本事大。
缇旦人摇头说:“你没见他们精疲力尽的样子吗?一定累得够呛,让他们多休息下。既然到了,也不急于一时。我们都去餐厅等他们好了。”
然而,他们一直没醒来。
数小时过去,始终不见人出来。
又过了好几小时,矿工们都睡两觉了,华胥人和苏蜜儿人仍没出来。
矿工们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就得起床干活,十多小时后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封闭城,躺在散发着浓重汗味和臭味的简易铁床上,再睡几小时。
一觉睡八九小时,可真奢侈!
布林贡人实在忍不住,奔去查看,发现门没锁,一推就开,却见舱室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而且看不出任何有人的迹象,仿佛他们从没住过。
他们走了。
怎么就走了?去哪儿了?
关键时刻,他们救了大家,却又神秘消失,大伙心里充满了疑问。
又是那个方瀛矿工,讲出了让不少人担心、害怕的问题:“他们会不会独占金矿?他们武功那么高,那么有本事,我们全加起来也比不上……”
大伙忙分头查看,上下三层分舱都看遍了,发现武器、食品、饮用水一样不少,运输车、武装车也在。这些东西没带走,可不能说他们独霸金矿。
矿工们在迷茫中沉睡,又在沉睡中惊醒,惊醒他们的是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