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人回头打了通电话,才扛着麻袋退进了黑暗里。同时,胡同外的大路上有人摁喇叭。听着声音,叶行快步走出去,急匆匆上了车。
这是辆路虎,车上空间不大,一行三人挤上去,加上车上原有的三人,都算超载了。
叶行、老李、孔老夫人坐在后面,黑狗没地儿坐,跟李白挤在副驾驶位上,给了沙瓢脑袋一瓜子:“我说你,你是不是瓜?开两辆车能死?”
沙瓢暴躁地说:“不是你说赶时间?我人都给你拐出来了,你有本事自己开!”
黑狗坐在李白腿上,隐隐觉得不对劲。他一偏头,正对上李白冷冰冰的眼神。黑狗竟然咂摸出来了用脸骂人的味儿。他反射性地起身,往他脚下一坐:“我这屁股,刚刚真没规矩,不好意思哈。”
车后座,孔老夫人被五花大绑着。叶行捏着被黑狗扭变形的胳膊,骨头嘎吱作响。等手腕复位,他把孔老夫人嘴里的布条取下来:“谈谈?”
孔老夫人:“土匪,强盗,你们这是绑架,我要报——啊!”
沙瓢猛地一开车,车蹿出去,把孔老夫人吓了一跳,她把“报警”俩字吞回肚子里,冷静下来:“我手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赶紧把我送回去,不然谁都别想捞着好处。”
黑狗趴在李白腿上,朝后面探了个头:“老太太,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孔家已经被王总控制住了,你回去,自投罗网?”
?
孔老夫人心头翻起惊涛骇浪:“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碰见他,怎么能不管?他也会奔着你们去的。”
黑狗摊了摊手:“上一代的恩怨,没人说,老家伙们缩着头不出来,换我们这些不知内情的来,怎么管?为什么管?给个利益共同体的理由?”
也是,是她草率了。如果不是孔胜凡从中作梗,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地步。但是,既然发生了,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她:“那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老东西们不告诉你们,我来说。”
“摸金派、孔王李叶,都是道上的大户。摸金派是宴青旧部的后代。当年宴青大败周长生,将他封印西海雪山之上,但因为封印并不稳固,所以,我们几家人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年轮流到雪山看守周长生。”
“宴青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就在死前给我们留了后手——孔萤。但是,宴青千叮咛万嘱咐,孔家不在看守雪山之列,大家都揣摩是孔家做错了事。”
“ 我们孔家因此与摸金派关系日渐疏远,后来逐渐走向了衰亡。先太爷为此做出了个决定。轮到叶家当守周长生的把一年,他利用孔莹跟着叶家人,连同他们一起找出来的万年历,都一块送去献祭了周长生。
“女娲石、太岁、叶家人,这三种东西加在一起,就算周长生出来,他也有办法解决掉他。先太爷想要的,是借助周长生的力量帮孔家重回当年盛况。按理来说,孔萤是宴青留的后手,她应该能驾驭得住这些。”
“但意外发生了,孔萤走火入魔,疯了。叶溪云灰飞烟灭。摸金派的那一代的人,到最后只剩下几个老头子活着。那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恐怖。”
“而我们先太爷,把他请进了家里,本意是想给孔家请个坐镇的神。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根本不受控制,先太爷联手摸金派对他做了一些事,再之后,找宴青说的‘希望’的事,也在那时断了。这件事因为一些原因,也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讲完当年的事,孔老夫人眼角泛起盈盈水光:“我说到这里,你们也应该清楚,那个人,是谁了吧?”
“孔家人是不是有病?”沙瓢骂了一句,“敢情宴青留了线索,因为你们孔家的一己之私才断的,所以到我们这一代就活该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头绪的帮你们擦屁股?”
“要是叶家人死绝,是不是就完全没办法了?”
“你冲我撒什么气?”孔老夫人瞪着沙瓢,“那时候我还不是孔家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这么多事,也是我在孔家待了几十年后才摸到的。”
“别吵了。”叶行心里乱得很,照这么说,孔家绝对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跟王总更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是,他一个基本没机会体验到亲情的人,一下子让他去谈杀父之仇,实在扯淡。所以在这一刻,他比谁都冷静:“你说我娘走火入魔,意思是她还活着,是吗?她……她人在哪里?”
孔老夫人:“她,只是我引你们到孔家来的一个幌子,她的下落,我不清楚,但她一定还活着。我听老爷子提过一嘴。”
叶行又问:“你说万年历、太岁、叶家人这三样,我娘应该能驾驭住,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到最后,只能活一个,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