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行醒来,正午的太阳刺眼。天,亮了。他撑着胳膊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不远处的山坡上,坐着个卫衣兜头的人,在他身下,遍地是白花。李白睁开眼睛,望了叶行一眼,站了起来。
看他转身要走,叶行踉踉跄跄跟过去:“是你把我捞上来的?”
说着,他回头看,之前的湖沼变成了湖泊,湖边遍地盛开着小白花。林照影,死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他回头摸了下胸口,那里挂着把骨哨,林照影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冷冰冰,沉甸甸,装载着死亡与离别。
从星宿海出来,叶行口干舌燥,身上的伤发了炎,有些地方溃烂一片,再走下去,伤势会越严重。他强撑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坚持不住,说了句:“你要去哪里?”
李白:“找人。”
他刚说完,后面一声闷响,叶行一头栽过去,往山坡下滚。李白一把把他揪回来,放在山坡上,闷着脸,不吭声。
叶行四肢百骸钻心的疼,应该是在水里时中了线虫的招,这些虫子一点点啃食着他的血肉,刚开始不显,这会儿大了几倍,着实难忍。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帮帮忙。”
李白:“刀,丢了。”
他说他怎么不帮他清理伤口,他费力地把胳膊绕到脑后,把雾里的剑取下来,丢给李白:“谢了。”
李白接了剑,剑起剑落,动作干净利落,看着蛔虫一样大小的线虫被他从伤口里揪出来,叶行两眼一黑,想吐,什么都没吐出来。
日头偏西,最后一根虫被揪出来,足足有蚯蚓那么大。李白背上叶行,继续赶路。
——
山顶之上,五色幡招摇。群山之下,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盘踞在山麓旁,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
七月份的青海,油菜花开的正盛。和风吹过,黄花翻飞,打着旋儿辗转卷落,跌进了血泊里。花丛里横着只手。
一只脚匆匆踩上去,带出了几个血脚印。下一刻,孔延安忽然停下来,举起双手,不敢再动。
一块硬物抵在脑后,他咽了口气:“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了,我跟周立业有合作,你是他的人,不能动我。”
“是吗?”
穿着老头衫的男人走到他前面,掂了掂手里弹珠大小的小碎石:“你也知道跟周立业有合作,所以刚才是在干什么?见了我就开枪?想杀我灭口,独吞万年历?”
“那你想干什么?我的人可都让你杀死了。”这位半路杀出的“好汉”,名字叫吕炎,周立业手下的走狗,专门盯着万年历来的。之前为先一步拿到万年历,他特意找了几个人跟他兜圈子,本以为能夺走万年历,再祸水东引到黑狗他们头上,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吕炎抠着扳机:“给我五十万。”
孔延安蹙眉,想问他怎么不去抢,但他转念一想,变了主意。他掏掏兜,拿出来只黑皮包,抽了张银行卡出来:“密码三八三八四三八,里面有两百万。”
吕炎接住银行卡,刚要揣进兜里,他眉头一皱,忽然化作一片黑雾,往山的另一边窜了出去。
黎戈追上来,一看油菜田里全是尸体。她用脚把尸体翻了个面,是孔延安的人,死的几个都是头部中枪,一击毙命。
沙瓢:“什么情况?”
他刚说完,油菜丛里,一道黑影窜出来,吓了沙瓢一跳。他一看,得来全不费工夫,孔延安竟然主动送上了门。
沙瓢擒住他:“孙子让我好找,许二三呢?东西呢?赶快交出来!”
“救…救命!”孔延安闭口不提许二三,惨兮兮地说,“有人把万年历抢走了,还勒索了我两百万!我的人都死了,我受伤了,帮帮忙,看在咱们曾经兄弟一场的份儿上。”
他说了这么多,重点只有一句——“万年历被抢走了”,黎戈心中一下就有了怀疑对象,她揪住孔延安:“是谁?”
孔延安重重地咳了几声:“吕炎,说起来,好像是你们特调局的人,但听说,他叛变了。”
他一拱火,本来要去追人的黎戈转过来身,对着他的腹部顶了几膝盖,她的力道不小,孔延安吐了血。
黎戈像扔破布一样把人扔开,冷冰冰地蹦出几个字:“许二三呢?”
孔延安倒在地上,挣扎着回:“不知道…刚刚逃跑,来不及看他,应该跑了。”
跑了?黎戈转念一想,许二三毕竟是总局的人,虽然心脏不好,能力有所减弱,仅是跑路不成问题。
她冷哼了声:“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下次再见面,就没这么简单了。”说完,她冲沙瓢招招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