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也蹲下去,盯着老李的腿啧啧称奇:“我就说这里有问题,你看看,果然有问题。水底下暗潮汹涌啊。”
沙瓢扫了他一腿:“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抖机灵?”
“我…我好像中毒了。”突然间,老李脸色刷白,他咬着牙,忍着痛意,“快,快…”
沙瓢一看,他两条腿红了,被抓的地方起了泡,像被沸水烫过一样。他抄起老李,夹着他就往回冲。
黑狗站在原地,凝重地看了一眼沼泽,那里刚刚还是草地,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片水滩,澄澈清明,光滑无波。
——
沙瓢火急火燎地闯进帐篷,一阵翻箱倒柜:“药呢?药在哪儿呢?”
老李:“先别找药,找刀,有虫,快!”
“虫,虫在哪里?”说话间,沙瓢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就要往老李身上捅。老李两眼一翻,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时,叶行钻进帐篷,听他要刀,就去旁边翻箱倒柜了一阵,摸出来了把手术刀。
他用酒精消了毒,一看老李的腿,冒泡的地方有东西在蠕动。
叶行丢了件衣服给老李,“有点痛,你忍一下。”
老李还没咬住衣服,刀就落了下来。实打实的痛意钻进脑海里,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咬住衣服,一声没吭。
他腿上的泡里有很多线虫,一拉能拉十几厘米,头一次见这玩意,叶行不敢大意,挖得干净仔细。
一晚上过去,总算把虫挖干净了。老李两条腿血淋淋的,人都疼晕了过去。叶行擦了擦额间的汗,一看旁边的碗,里面都是虫。
帐篷外面,李白跟林照影一块回来,黑狗留意到,林照影行步踉跄,全靠李白扶着,好似受了伤。他走过去:“前辈不会也掉泥沼里了吧?”
李白扶人过去,摇摇头,不说话。
林照影重重地咳了几声:“我没事,雾里呢?”
“什么事?”雾里从帐篷里出来,行步优雅,波澜不惊。
林照影强撑着身体:“有事,借一步说话。”
旁边黑狗摸了摸鼻子,自觉拉李白走到了一边,尽管如此,他耳朵伸的老长,很好奇。
林照影直打哆嗦,等离黑狗他们远了,他再也没忍住,吐了口血,一下子变回了原形,说是原形,却小得连普通的蛇大都没有,像蚯蚓一样。
林照影通身黑白相间,雾里低头细看,黑色的东西紧紧束缚着他,正在一点一点啃食他的灵力。
林照影奄奄一息:“出来这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不敢再动用灵力,怕天罚来。如今天罚终于来了。”
他一闭眼,流出两行血泪:“我,时间不多了,可能不能跟着你们了。这趟回去,我想去找我姐。”
雾里伸手,把它捏起来:“上次我就说过不能再用灵力,你还是用了——方才在沼泽地,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给他疗伤。
身上好受不少,林照影强撑起精神,声音苦涩:“你听说过犀照牛渚的故事吗?”
这话出口,料想她也不知,他继续说:“西晋时期,有个叫温峤的人,途经牛渚矶,因为听说水底常有邪祟之物,便拿犀角照了下水,水下灯火通明,光怪陆离。回去之后,他做了个梦,有人托梦问他‘与君幽明道隔,何意相照耶’,梦醒,没过几天,他就死了。”
讲完故事,林照影心事重重:“刚刚,我在水下,看到了点东西——你跟我说的那个让你杀他的石人,他的剑,还在吗?”
雾里:“要剑做什么?”
“黑狗他们说错尔岽跟花海子有联系,宴青不是会做无用之事的人,她留下那把剑,剑辗转到你手上,绝非机缘巧合。犀照牛渚这个故事,见邪祟的媒介是犀角,这些人里,只有我碰过你那把剑,我看到了东西。我怀疑,这就是宴青的用心。”
雾里把剑凝出来,这把剑质地古朴,有些年头了。她轻轻蹙眉,抬头望了眼天。夜凉如水,明月高悬。黎明尚早。
——
叶行洗了手,出去一看,就见雾里要往沼泽地里去。他吃了一惊讶。这时,旁边的黑狗掏掏耳朵:“你还是快去看看吧,前辈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话没说完,叶行人就已经追了出去。黑狗皱着眉头,脸上少有的凝重。
身为狗,有时五感过于敏感,也不是件好事。
林前辈的事,真是疏忽了。他都差点忘了,他之前是宴青的身边人,宴青身边的人,有几个能得善终?
“黑狗!你在外面干什么呢?赶紧过来帮忙!给老胡包扎另一条腿!”
黑狗回了一声:“来了。”
说着,他一瞥眼,李白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