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声,继续往下说:“我奉劝你们这两天别胡乱溜达。我那个儿子也是糊涂,你们住进来,简直是给我添麻烦。”
沙瓢嗅出了点不对劲:“村子怎么邪门?”
措老爹警惕地看了眼窗外,小声说:“不说村子,单说人。他们,监视我。”
黑狗摸着下巴:“怎么个监视法儿?”
措老爹:“平时不说,单说今天,那三个村长的狗腿子忽然跑我家里跟我下藏棋。四个人一块儿下,打迂回战,专拖我时间,本来我还觉得奇怪,你们一来,我就不奇怪了。”
“你们八成已经被盯上了。”
许是经历得多了,黑狗并没有被盯上的后怕,反而一拍大腿,啧啧两声:“有意思。”
这时,老胡把雾里扛到床上:“你们先出去吧。她好几天没醒了,我给她看看。”
黑狗点头,正要说话,就听沙瓢暴喝了声:“谁在哪里?!”
他一扭头,只来得及看到晃荡着的半扇窗。沙瓢已经追了出去。
措老爹心里哇凉,八成又是村里那些变态。完蛋,刚刚背后说了那么多话,如果一字不落地被听到,他迟早得搬家。
不,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数。
——
黑狗出去,雾里睁开眼睛,笔直地坐了起来。老李缩缩脖子,后怕地退到一边,把装着林照影跟叶行的行李袋拉开:“刚刚委屈你们了。”
床上的雾里一偏头,旁边桌上黄底凤凰纹的盘子里放着几块酥酪糕。
叶行着急忙慌地把身上马尿味的外套扔掉,被熏的头晕眼花。他刚想说话,却被林照影抢了话茬:“姑奶奶,刚才那人说,认识你。”
雾里:“听到了。”
老李摸摸脑袋:“这事,我听他们提起过,好像是说,姑奶奶之前去玉门关,在找一个人,半路发生了点意外,被同行人背叛——您对这事有印象吗?”
雾里轻轻蹙眉,很显然,她没有印象。
“关键还是这几个人的身份。”叶行说,“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但什么都知道,貌似也不是王总或周长生的人。是敌是友都不清楚,还说他有用处,实在是居心叵测。
叶行问老李:“老大派你卧底,总得有原因吧?”
老李摇摇头,委屈地回:“老大说我脑袋不灵光,怕被套话,就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是说,让我定期给他汇报工作情况。”
“不过老大跟他们几个人里的老胡挺熟的,应该不是坏人。有可能只是立场不同……”意识到说多了,老李红着脸,不吭声了。
林照影:“叶兄,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奔着万年历去的。”
“怎么说?”
“封印海市的万年历,只是女娲石的其中一块,那其它的呢?宴青离开我们之后,剩下的碎石,可都在她身上。你们不也不知道它的下落吗?”
叶行抿唇:“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林照影苦笑:“确实。光是他们说的叶家人,就不好说。在我们那一代,我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了,倒没听说过叶家人的存在。”
没听说过?
他祖上十八代都有族谱,族谱里清晰记载着祖先的事迹。叶行虽然奇怪他没听说过叶家这一大户,又觉得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是战乱年代,大家都颠沛流离,碰上点事,错过了相识的机会,也是常情。
“不管了。”叶行起身,“暂时先静观其变,咱们几个见机行事,真到打起来,他们,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老李盯着雾里,弱弱地说:“你们说的对。”
忽然间,雾里瞥了眼窗外:“有东西过来了。”
——
窗外,一只眼睛探进来,他定睛一看,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等等,两男一女?另一个人呢?
意识到不对劲,他刚要跑,然而,迟了。下一刻,老李把那偷窥的揪进房间。这是个小孩,他见过,刚来村子时朝沙瓢泼马尿的那个。
老李凶巴巴地问:“刚刚在外面看什么呢?”
这小孩疯狂地扭动着,企图逃脱老李的钳制,但无济于事。他咬咬牙,突然大叫起来。老李连忙捂住他的嘴,手却被咬了一口。
老李吃痛,连忙撒手,那小孩想跑,当场被一根小白藤吊了起来。每当他想吭声,藤蔓就啪啪抽他的背。三两下后,小孩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声都不敢吭。
气氛有些尴尬,老李把小孩扯下来,假装是自己动的手:“来干什么的?说不说?不说别怪我的鞭子不饶人。”
小孩抹着眼泪,只是哭,不说话。
老李以为他是被打的狠了,有些手足无措。他看了看雾里,又看了看叶行,没一个靠得住的。他硬着头皮,学老王哄他的方式摸着小孩的头:“别…别哭了,我给你买鱼吃。”
“快…快跑。”小孩抽着肩膀,声音恐惧万分,“会…会死,都会死…”
老李懵了两秒,忽然意识到:“刚刚沙瓢出去追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