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谁说的,反正我说的也是事实。”
这人嗓门不小,他一嚷嚷,其他人的眼神也都投了过来。眼神阴森森的,恨不能把他吃了。林照影心里一沉,又拉着雾里跟叶行退了回去。
锁上大门,林照影蹙眉,“八成是张副将传的。不行,”
他跟叶行雾里说:“今天恐怕不能带你们去见沈云了,这么多人往城主府方向去,城主应付不来。我让赵斗带你们去吧,走后门。对了,张副将这个时候动手,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你们见沈云,千万小心。”
叶行点头:“你也小心。”
——
路上,赵斗开着车,烦躁地摁着喇叭。外面都是妖,几乎把路堵死了,汽车寸步难行。有的认出来他,骂骂咧咧地想砸车。
赵斗摸着自己的葫芦头:“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就算海市能出去了,出去就好过了吗?”赵斗摇摇头,“我看他们就是在海市安逸的久了,不知道吃苦头是什么滋味了。”
叶行问:“是指他们都被太岁救过?”
赵斗叹道:“哪里是救啊,逆天改命还差不多。我们本来就是不该存在在世上的物种,命数都尽了。没有宴青,我们早死了。在海市还能好受点,一入三界轮回之地,我们这些逆天改了命的,业报一来,不是死路一条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抹了把眼泪:“虽然我也觉得林局跟林所长这么做不地道,可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出去的,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懂……”
叶行摁着手关节,有些能理解赵斗的心情。因为是叶家人的原因,他向来会被当作另类看待。这些对他而言,有时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海市中的他们,又是另类中的另类……
刚想到这里,眼前忽然多了只李子,雾里递过来的——在赵斗诉苦的当,她很没良心地吃了一路。
雾里:“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你可怜别人,谁可怜你?”
叶行接下李子,攥在手里,脸上没表情,心里有些诧异。
她这是…安慰吗?
***
芙蓉园,到了。
叶行下去,抬头一看,又是一个茶园,——他们茶园和戏园几乎是一体的,去喝茶的必听戏,去听戏的离不开茶,所以说“吃茶”,和“听戏”基本一个意思。
这家茶馆规模比张副将爱去的那家规模要小一些。
赵斗摸着下巴:“平时这个点,他应该都在这里,就是不知道今天在不在。”
叶行在茶馆外面找了把椅子坐下,没急着进去:“你们这里,冥婚的地方,是指埋骨地吗?”
赵斗:“看地吧。海市之前也有‘人’,但他们比我们寿命短,大多活个一二十年就死了,尸体就埋在埋骨地东南角。冥婚那些,在西南角——两位问这个做什么?”
一想起之前亲手埋过他们,赵斗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叶行望着芙蓉园正门,等了这么久,外头没一个人进去,已经不止是有问题这么简单了。
他回赵斗:“没事,问一嘴。有点好奇你们这里的新郎跟新娘会不会像我们一样突然诈尸活过来,或者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相濡以沫’。”
赵斗搓搓胳膊,讪讪笑道:“叶哥,你开玩笑,怪吓人的。”
***
“沈老板,他们人在外面。”
沈云双手背后,在原地来回打转:“怎么回事?还不进来?”
他都准备好套住他们,把他们送去司令那里了。这事要是办砸了,张副将那里交不了差,明天被抹脖子的可就是他了。
“这…”老狗勾着头,毛遂自荐:“不然让我去吧,我与赵斗,算是旧相识。”
沈云盯着脸上斜着缠了一圈纱布的老狗。他脸色惨白,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露在外面,还是青紫色的。状态很不好。他主动请缨,估计是想在司令那里邀功,好过一些。
沈云撇嘴:“带个死相。”
说着,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翘着兰花指捋耳边碎发:“机会赏给你了,要是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老狗肩膀一颤,缓缓应了一声。脚步一深一浅地出去了。
***
叶行一抬头,忽然看到芙蓉园门口走出来了个“人”,头裹着纱布,面中带着斑斑血迹,正在朝他这里走——他拖着一条腿,似乎是断了。
“老狗?”赵斗忽然惊呼了声。
他爱听戏,跟戏园子的人打过不少交道,老狗在戏园子里是领班的身份,跟他颇熟,算是至交。饶是至交,他也花了好几秒才把他认出来。
他走过去,搀住老狗的胳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狗没说话,忽然从怀里摸出把枪,急急塞进赵斗怀里,颤抖着说:“你们快走!快走!帮我告诉司令,绯娃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