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酝酿睡意、迷迷瞪瞪的昌全听到堂哥和堂弟的话, 也翻了个身子侧躺着看向两人,张嘴打了个大哈欠而后在心中简单组织了下语言,就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昨日我们王府冰窖中存的冰用完了, 然后我额娘就派人出府去采买, 谁知道京城中的冰价又涨了,王府中采买的人拿着往日同样的钱却只买回来了一半的冰, 王府里面人也不少, 各个院子又都要用冰,相比较而言,我和姐姐分到的冰已经算多的了, 但昨晚还是挨到半夜就融化完了, 即使有嬷嬷坐在床边给我扇扇子, 我还是热得没能休息好。”
“外面的冰这么贵?都是要买的吗?”
小四头一回听到“买冰”的说法, 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感到惊讶极了。
他额娘是贵妃, 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主位娘娘, 无论是在储秀宫还是皇子启蒙的南三所书房,小四都没有缺过冰, 也不知道在紫禁城外面冰块竟然是个这么金贵的玩意儿。
“是啊。”昌全立刻点了点头。
小四看到小堂哥毫不迟疑的肯定样子, 又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看向胤礽, 好奇地询问道:
“太子哥哥, 我们宫里的冰是从哪里来的啊?也是从外面买的吗?”
“不是, 我们的冰都是从宫廷冰窖中搬出来的,每到年底的寒冬腊月水面结冰时, 汗阿玛都会派人到附近的北海御苑、中海御苑、南海御苑用刀切割出来大块的冰, 然后运回来储存到几大冰窖内, 我们现在用的冰就是去年冬天存下来的。”
胤礽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们床边的青花瓷冰盆说道。
小四闻言从床上爬起来瞅了一眼丝丝冒着白色冷气的冰盆。
“对, 太子堂哥说的没错,那个时候整个宗室都会去御苑取冰,我们家冰窖中的冰大多都是从北海取回来的,不仅我们这样子干,那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们也会在寒冬里取冰,但是他们许多人都进不去御苑,因此会特意到京郊的河水中取冰,然后用棉被和稻草给仔细地包好运回来存到自己租的或者建的大冰窖里,等到来年的炎炎盛夏里就会打开冰窖门进行售空了,能够赚好大一笔钱呢。”
“但是这冰价也太过肆意了吧?商人说提价就直接翻了一倍?难不成就没有人管理冰贩子吗?”
“在这暑气蒸人的夏日里,连亲王世子都会缺冰热得睡不着,那么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岂不是会更加难熬?”
胤礽摩挲着手指,凝眉说道。
小四听到太子哥哥的话也又将视线转到了隔壁的小堂哥身上。
“害,这个该咋说呢。”
昌全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而后苦恼地说道:
“太子堂哥,小四,其实我也只是偶尔听我阿玛说过些皮毛的东西,很多都是听不懂的。”
“我阿玛曾经给我说过,即便他是亲王,但是这京城中富贵的人家可多了去了,这卖冰是独一份的买卖,供不应求,商贩们没有强买强卖,总有人能够花大价钱来买冰的,这也算不上违反大清法律,再者还有很多卖冰的大商人背后都有朝廷大官做靠山,这里面的水很深的,非常不好管呢。”
“何况现在南边那仗不都还没打完呢嘛……”
皇家的孩子没有傻的,昌全的声音虽然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但小四和小太子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山都还不稳固呢,哪有人能顾得上民间的冰价究竟高得离谱不离谱啊?
性子直、脾气暴的小四越听越气愤,小脸都涨红了,忍无可忍地握紧拳头小奶音气势汹汹地说道:
“哼!要是那些大官胆敢欺压百姓,官商勾结,早就应该把他们的家底给抄光然后再把他们阖族上下全部流放到宁古塔,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整天鱼肉乡里!”昌全听到小四这话,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四好几遍才不可置信地询问道:“小四你不才两岁多吗?怎么就知道抄家了?谁给你说的啊?”
昌全的话音刚落,小四也瞬间怔愣住了,刚刚“抄家”二字是直接从他脑海中冒出来的,他摸着小下巴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只好晃晃自个儿的小脑袋又“砰”的一下子躺回床上,扭头看着小堂哥无能狂怒、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我会抄家,而且业务非常娴熟好像曾经干过许多回抄家流放的事情了。”
昌全被小四的话给狠狠噎住了,虽然他觉得小堂弟的话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但两个人的关系好,他轻咳了两声后就伸出右手拍着拍胤小禛的肩膀安慰道:
“小四我相信你,没事儿等到以后你长大了想要抄坏人的家了,我肯定会抄起家伙帮助你的。”
躺在最外面的小太子看到两个加起来才六岁的小团子有模有样地说着“抄家”的话,不由嘴角微微抽了抽,但是小四说的话却被他给牢牢记在了心里,他比小四想的更多也更深,也是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这就是姨姨口中曾经说过的“垄断”了。
这天下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家中都没有那个人力和财力来建造一个保温效果好的冰窖特意等到深冬存冰来度过来年的酷暑。
冰贩子们固然在管理冰窖和运输冰块上面花费了些银钱,但这行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说句暴利也是不为过的,盛夏卖冰带来的财富是要远远高于那些“成本”数十倍之多的。
再者今年的天气还不算热得让人受不了,假如哪年夏季高温能够热出人命了,老百姓们都苦苦等着买冰块降温救命呢,但走到冰窖前却窘迫地拿不出足额的银钱,那时都不知道得闹出多少人命了,更何况官商勾结是朝廷大忌啊,这都是乱象呐!
“唉,昌全哥哥你说要是有东西直接能够将清水给变成大冰块就好了。”
“哈哈哈哈,小四你可是真能想啊,昨晚嬷嬷给我扇扇子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有那种不用人力直接就能送风的扇子可多好啊……”
昌全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闭着眼睛笑着嘟囔了一句随后就不再吭声了。
“昌全哥哥,昌全哥哥~”
小四听到昌全的轻鼾声在耳畔响起,一扭头试探着低声叫了两句,发现昌全睡着了,但他还有许多话想说啊,就又将身子转向了胤礽,捏着嗓音小小声说道:
“太子哥哥,你送我的木头狗狗不就是能跑能叫吗?搞不好真的有那种能直接送凉风的大扇子呢……”
小太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探过身子将滑落到下面的小毯子给搭在昌全的肚子上,又轻轻拍了拍小四的身子哄小话痨睡觉。
小四也上了一上午的课了,瞌睡是会传染的,昌全香甜的小呼噜声、窗外的阵阵蝉鸣以及温热夏风吹动绿叶时带来的沙沙声都是极其催眠的,再加上太子哥哥有规律的轻拍,两岁出头的胤小禛也是熬不住了,细长的丹凤眼才闭上没多久就小脑袋一歪也睡着了。
两个小弟弟是睡过去了,但是小太子却是越来越精神了。
胤礽将两只胳膊交叉地垫到脑后,看着头顶上方的雕花房梁苦思冥想。
他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记得在长生天时“姨姨”写她的作业时曾像是背口诀一样顺嘴提过一句:“硝xx溶于水后能够吸收大量的热,生石灰溶于水后则会释放许多热量。”
而且长生天里就有昌全所说的那种不需要人力就能给人们降温的“风扇”和“空调”,但承祜哥哥说过了那些都是靠“电”才能使用的,大清是没有“电”的,那么那个能够吸热的“硝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
申时初,睡了大半个时辰的晴嫣午休结束了,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舒服懒腰,而后就从床上下来踩着室内便鞋走到了桌子前,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随后又用小宫女打来的清水洗了把脸,感到神清气爽后才走出正殿准备到后院将三个孩子给叫醒。
她原本还以为三个小家伙都正睡得四仰八叉、流口水呢,谁知道才刚刚进入后院主殿的内室,就看到小太子正端坐在玻璃窗下的书桌前,握着毛笔聚精会神地似乎在书写着什么。
“保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晴嫣好奇地走上前往宣纸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画了许多大桶、小桶的图案,有些困惑地轻声询问道。
胤礽正投入呢,突然听到面前传来熟悉的女声,忙抬起头。
待看到景贵妃后立即眉开眼笑道:
“姨姨,孤想起来了一种制冰的方法,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硝什么’可以吸热降温?”
“制冰?‘硝什么’?”
晴嫣冷不丁地听到胤礽说这话,有些发懵。
“吸热放热”这种词汇对于她来说都是遥远又模糊写在上辈子中学化学课本上的知识点了,在胤礽重复了好几遍的“硝什么”后,她也从回忆的犄角旮旯处想起来了些东西,灵光一闪,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保成,你说的莫不是‘硝石制冰’的法子?”
“硝石?”
小太子念叨着这两个字觉得当初“姨姨”明明说的是三个字叫“硝什么钾”来着啊。
“对,是硝石,我之前曾经在书中看到有人写‘硝石制冰’的法子,但硝石是制作□□的一种原材料1,一般人是不能大批量的购入的,若是你想要试试这种制冰法子的话,还得去乾清宫找你汗阿玛。”
晴嫣虽然不知道胤礽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但看着小家伙眉头都皱成波浪形了,不由好笑地捏着他脸颊上的软肉说道。
“额娘~”
“干额娘~”,睡了大半个时辰的晴嫣午休结束了,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舒服懒腰,而后就从床上下来踩着室内便鞋走到了桌子前,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随后又用小宫女打来的清水洗了把脸,感到神清气爽后才走出正殿准备到后院将三个孩子给叫醒。
她原本还以为三个小家伙都正睡得四仰八叉、流口水呢,谁知道才刚刚进入后院主殿的内室,就看到小太子正端坐在玻璃窗下的书桌前,握着毛笔聚精会神地似乎在书写着什么。
“保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晴嫣好奇地走上前往宣纸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画了许多大桶、小桶的图案,有些困惑地轻声询问道。
胤礽正投入呢,突然听到面前传来熟悉的女声,忙抬起头。
待看到景贵妃后立即眉开眼笑道:
“姨姨,孤想起来了一种制冰的方法,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硝什么’可以吸热降温?”
“制冰?‘硝什么’?”
晴嫣冷不丁地听到胤礽说这话,有些发懵。
“吸热放热”这种词汇对于她来说都是遥远又模糊写在上辈子中学化学课本上的知识点了,在胤礽重复了好几遍的“硝什么”后,她也从回忆的犄角旮旯处想起来了些东西,灵光一闪,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保成,你说的莫不是‘硝石制冰’的法子?”
“硝石?”
小太子念叨着这两个字觉得当初“姨姨”明明说的是三个字叫“硝什么钾”来着啊。
“对,是硝石,我之前曾经在书中看到有人写‘硝石制冰’的法子,但硝石是制作□□的一种原材料1,一般人是不能大批量的购入的,若是你想要试试这种制冰法子的话,还得去乾清宫找你汗阿玛。”
晴嫣虽然不知道胤礽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但看着小家伙眉头都皱成波浪形了,不由好笑地捏着他脸颊上的软肉说道。
“额娘~”
“干额娘~”,睡了大半个时辰的晴嫣午休结束了,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舒服懒腰,而后就从床上下来踩着室内便鞋走到了桌子前,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随后又用小宫女打来的清水洗了把脸,感到神清气爽后才走出正殿准备到后院将三个孩子给叫醒。
她原本还以为三个小家伙都正睡得四仰八叉、流口水呢,谁知道才刚刚进入后院主殿的内室,就看到小太子正端坐在玻璃窗下的书桌前,握着毛笔聚精会神地似乎在书写着什么。
“保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