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不必多礼。”赵夔声音也染上几分笑意,身后方才出声的男子这才干巴巴接说:“太子殿下认识?”
赵夔睨了眼说话的男子,带着笑意的嘴角也微抿起来,他本想将自己的身份多瞒些时日,可现下是藏不住了。
男人鹰眸落在谢姝身上,似要寻到惊讶的情绪,却见她施施然站直,直白道:“不瞒诸位公子,小女子姊妹现下正于泉边戏水,待她们衣冠端正自会将此处让出。”
人群中有些声音,想来是不满,众人偷偷望向领头的太子殿下,却见他只是看着面前女子的眼睛不发一言。
其中,一宝蓝锦衣男子自觉殿下是不便说教女子,首当其冲替他张嘴说起话来:“姑娘此言差矣,何为让出?此处是你家开的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面前之人可是太子殿下!”
男人所言虽犀利但无理,谢姝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小小身躯仍固执地挡在前路。
那宝蓝锦衣男子见她还是这般冥顽不灵,急红一张俊脸,继续扯着他那公鸭嗓斥责道:“你既不下水,为何独让你姊妹下水?好在今日是我们来了此处,若是旁的什么人……不知管教,愚钝!”
少女脊背挺直,目光冷漠地看向那宝蓝锦衣男子,他眼底青黑,脂粉都遮不住脸上的病态消瘦,谢姝仅仅打量一眼便嫌脏般挪开了眼睛。
这一行径,果真触怒了那人的幼小心灵,他冲着面前少女咆哮道:“你、你!不知好歹!”
一旁同行的男子似觉他的话说得太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适可而止,宝蓝衣裳男子仍是不知收敛,轻哼一声,大声接道:“你们女子再怎么作态,不过是附庸风雅,当真是麻烦!”
“毛关阳,本郡主几日不揍你,看来是皮痒了?”
蓝衣少女信步而来,将谢姝拉到身后,手掌覆在红鞭之上,眼神狠厉。
本对着谢姝叫嚣的毛关阳,见到娆光便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往人群中退了两步,“郡、郡主!有话好商量,别动武!”
沈可欣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驳斥:“好商量?方才谁信口雌黄道女子麻烦?你怎么不对你娘说这话?”
毛关阳不敢薅小霸王的头发,这时只听前路又传来甜嗓:“太子哥哥,你怎么来啦!”
白裙小姑娘本被玉扇牵着,见到赵夔后赵锦挣开玉扇的手,哒哒跑向那玉树临风的男子抱住他的大腿。
赵夔见到赵锦惊讶一瞬,单手将奶包子抱起,“昌平怎也在这?”
“娆光带锦儿与谢姐姐出来玩~”小公主肉乎乎的双臂圈住赵夔的脖颈,笑道。
沈可欣这才看了一眼赵夔,她向来不喜欢行女子礼节,抱拳道:“太子殿下。”赵夔显然也不在意这些虚礼,冲着她点了点头。
若只是娆光郡主也就罢了,昌平小公主竟也在其中……绿衣少女站在娆光身边,什么都不说,只是笑便足够刺激方才大放厥词的毛关阳了。
赵夔抱着小公主,看向身后众人,打破凝固的气氛,道:“诸位现下可以过去赏景作诗了。”太子发话,人群识相散开,白衣公子将小姑娘放下,看向谢姝,道:“唐突姑娘了。”
谢姝摇摇头,“太子殿下无需为他人的言行负责。”赵夔听见那四个字从她嘴中毫无波动地说出,竟有几分苦涩,“你……没什么想同本宫说?”
沈可欣方平息下怒气,闻言歪了歪头,“这是认识?”两人谁也不答,饶是她性子再直,也看得懂这生人退散的气氛,她牵起小公主,对着谢姝道:“一旁等你。”
谢姝看了一眼身后的玉扇,玉扇也识相退下,待周遭安静,赵夔见谢姝启唇欲言,打断道:“你随本宫走走罢。”
两人并肩沿着浅溪往下流走,白衣公子寻了块平坦地,面对溪流坐下,随口道:“坐。”
谢姝捋了裙摆,坐在他身侧,男人折了一根狗尾草在手中把玩,“何时知晓的?”少女沉吟一声,如实道:“珠宝阁雅间,谈起江南时。”
赵夔挑了挑眉:“你倒是实诚……”
“罢了。本宫寻你至此不为他事,谢姑娘,本宫无意隐瞒,只是……姑娘是本宫为数不多的友人。”
“小女子非太子殿下友人,是夔公子的。”
谢姝的话点到为止,饶是赵夔两次出手相助,她也不能违背自己曾经对盛湛许下的诺言,即便与他只是为友,盛湛还敢用自己吗?
再者谢姝不是傻子,他们若是政敌,在诡谲的朝政风波中,今日是友明日便是牺牲品。
保持距离,方为上道。
赵夔心思玲珑,听得明白她话中的疏离之意,可她越是对高枝敬而远之,高枝便越想载下这只雀儿。
男子不答,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飞,手中那根狗尾草竟成了一只兔儿形状的戒环,模样活灵活现。
赵夔做完戒环,递给一旁绿衣少女,道:“无碍,若姑娘如此介意身份,那你我便重新结识。”
他抬手扣住谢姝的手腕,将兔儿戒环放在少女掌心。
“大梁太子,赵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