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个挨千刀的,不会轻些!”
海棠院内,所有婢子皆战战兢兢的,就连端水拿药的也都放轻了脚步。
谢芙侧躺于贵妃榻上,贴身婢女彩莲挨了顿训斥,手上动作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盛湛虽只使了几分力道,但女儿家肤娇,这梆硬的石榴落在脚腕还是会肿上不少。谢芙沉默望着脚腕上高耸起的包,猛然将身侧婢子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
面对五姑娘的陡然发作,海棠院内的婢女俱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谢姝谢姝谢姝,都是谢姝害的!
想罢,谢芙撑在贵妃榻上的手渐渐收紧成拳,眸光狠厉,咬牙切齿道:“你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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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侯府,夜。
“爷,这是要干嘛?”楼马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叽叽歪歪问询着。
“少问。”裴龙剑柄轻点他骏马后臀,马儿受惊如离弦之箭射出,楼马忙拉缰绳,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将身下马拉稳。
他侧头对着缓缓驱马走来的裴龙怒目而视,骂骂咧咧道:“裴大哥,你谋杀啊?”还未等裴龙接话,盛湛驾马上前,轻声吩咐:“走吧。”
“是,侯爷。”三人披着夜色,快马加鞭出城。
五日后,天色浓转淡,晨光亮起,谢姝立于院内小亭练起书法,玉扇在一侧为她研墨。
“姑娘,买红椿楼的富商这几日都没传来消息?”闻言,谢姝罢笔,盛湛是有几日没给她消息了,也不知他筹备事宜做的如何了。
思及此,少女沉吟一声,“是有几日没来消息了,明日得了空再去趟宿春茶楼。”
玉扇边收字帖边说道:“您在宿春茶楼定雅间绕路,总归不是办法,既花银子又麻烦。”
谢姝垂眸桌上未干的墨迹,轻声嘱咐:“隔墙有耳,此话以后莫要在院子里说了。”玉扇忙紧张四顾,院落一旁杏儿、桃儿正洒扫着,苹儿则背对着两人剪花,仍是那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见无人注意这头,玉扇松了口气,压低音调转开了话题:“说来奇怪,苹儿已经这样好些日子了……”
谢姝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背影,这几日忙的像陀螺,仔细想来苹儿确实没再硬挤到自己面前伺候,事出反常,她是得上些心。
想完,她收回目光,说:“叫玉芝盯着些。”
黑夜朝着玉京院合来,屋中点灯燃香,谢姝手中握着花种古籍,眉头紧锁。
梁欲效周那般造香,则不能得蔷薇,或许用茉莉、素馨代替为之,也是极好的?若是这般,京中最好的花卉庄子,她得一一看过,这还得借助盛湛的手。
正想着,只听粒粒声砸来,落雨了。
谢姝放了卷籍,走至檐下,玉扇玉芝正寻了物什盖住那些玉京,见她出屋忙招呼着叫她回去。
看着六个婢女在雨中挣扎,谢姝抿唇走向了小厨房,用火折子点燃柴火热了锅子,亲自操刀切好姜丝,煮了锅热腾腾的姜汤。
雨势陡然泼地而来,几个婢女为了护花皆被淋成了落汤鸡,六人回了小厢房换下湿哒哒的外衣,正瑟瑟发抖卷被子取暖时,谢姝合伞推门而入。
“姑娘,你怎么来了?”刚穿戴妥当的玉芝玉扇本就要回主屋伺候,不曾想她竟亲自来了小厢房,两人皆紧张不已。
少女将沉重的红木盒提到桌面,严肃道:“都起来,喝点姜汤再睡。”
几个婢女俱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玉扇率先领头谢过了姑娘,这才回过神冲谢姝道谢起来。
谢姝揭开红木盒,拿出六个干净白瓷小碗,再掀开一层,则是热气腾腾的铜罐姜汤。
谢姝拿起汤匙舀起半碗,一一分之,淡淡道:“锅中还有,喝了好好歇息,不必来我屋守夜伺候了。”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可是姑娘若是要起夜,没个人伺候……”谢姝推开门页,无奈道:“你们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好了,莫要再说了,好生休息吧。”
撑伞回到主屋,听着外头淋漓的雨声,谢姝自个拆发洗漱,换下衣衫,再抬头不知何时雨竟是停了。
吹灭烛灯,谢姝将床尾的花格窗打开,夜风漏进屋中,好不舒爽。
少女盖了层薄被,平躺于床榻,朦朦胧胧睡了过去。睡梦中,许久没做的噩梦再次袭来,大周帝后拉扯着她要将她带回大周,就在她渐渐不敌时,谢姝猛然睁开了眼。
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