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着选景,忙着拍照,在老宅的各个地方跑来跑去,站着拍,蹲着拍,侧着脑袋拍……七海觉得自己很碍事,她那么忙,自己不能给她添乱。发现自己可能挡着拍照了,便挪开去别的地方,但挪开挪去,总是挡着她拍照。为了不妨碍清越取景,他只好去自己房间。
他虚掩了门,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她专心上网工作的侧影。
她点鼠标的时候喜欢翘着无名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像粉色的小贝壳在一蹦一跳地游走。
七海不懂上网,但看起来网络是可以让清越快乐的东西。她敲着键盘哼着小曲,时不时摇头晃脑像个小孩子。
之前阿宛也哼曲儿,洗衣服的时候、做绣活儿的时候、还有摇摇篮的时候……阿宛的曲子很好听,七海经常浮在水面底下,懒懒地听阿宛哼曲儿。
阿宛的曲儿,清越的曲儿,七海都喜欢听,虽然都听不懂。
但清越的曲儿,是痒痒挠。曲儿传到他耳朵里,挠过耳道里的小绒毛,痒痒地,直痒到心口。
……
清越一个小午觉睡到了黄昏。
她是被肚子的咕咕叫和阵阵肉香叫醒的。
香味不是从别处传来,就在“何昔”。清越寻着香味,在还未完全布置好的小厨房里,看到了海老板的背影。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厨台旁忙碌着,更显得厨房空间局促。
他竟然做了一桌子菜!而且,竟然还有一条鱼!
“海先生!”清越惊呼:“你竟然会做饭!”
“你醒了。”海先生转过身来。
他在笑:“尝尝我做的鱼。”
清越迅速拉过椅子坐下,兴奋溢于言表。除了回家看母亲,清越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外卖。帕拉国附近的外卖都被她点遍了,每天最头疼的一个问题就是吃什么。来到明景村,这里的外卖还没有做成体系,偶尔出去吃一顿或者让人送过来,其余都是面包方便面的凑和。
现在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面前,激动间根本顾不上矜持。
清越先夹了一大块鱼肉吃,咬了两口惊呼:“这是什么鱼?好好吃啊!”
“比清渔坞的如何?”
清越眼睛滴溜溜转:“清渔坞?”
“比那里的两种鱼味道如何?”海先生也坐了下来。
“哦你记得我说清渔坞……”,清越又连着夹了几筷子鱼肉,根本不想停下来,边吃边说:“这鱼……这到底是什么鱼啊?比清渔坞的还要好吃!”
“那,比你同学家的失传鱼汤面如何?”
清越噗嗤一声,嘴里嚼烂的鱼肉差点喷出来。
海老板是很认真地在问她,那神情,是一定要比个高低的坚定。
清越转身咳了两下,确定自己不会再笑喷出来,转过来对海老板竖起大拇指,说:“你做的鱼,是这个。”
海老板笑了,说:“多吃点,你太瘦。”
“王师傅呢?不和咱们一起吃吗?”清越四下看看,不见王司机的踪影。
海老板把另一道菜朝她跟前推一推,说:“王师傅爱人打电话说不舒服,我让他先回去了……”
“真羡慕王师傅的婚姻,这样的好老公现在不好找了哟……”清越摇摇头,但不忘记专心吃鱼。
突然想起三姨拜托她的事情,清越顺着话题说:“海老板这样又帅又多金的好老公,您爱人肯定很幸福。”
“我没有爱人。”
呃果然被她三姨那样见多识广的中年妇女猜中了,他还是单身。
“你也没有爱人”,海先生又说一句,分不清是问句还是肯定句。
“爱人,呵呵”,清越冷笑一声:“我不需要爱人。”
七海说:“人类是孤独的而短暂的生命体,你们都需要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