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又往里钻了钻:“我跟着你,从来没想着图什么。你说你姑娘还没成家,不让我露面,我听话不露。我也不图你房子,租来的房子也一样住,你在哪哪就是家。我也不爱戴那些金啊钻啊的首饰,我就图你对我好,只要跟你在一块我就很幸福……“
白梅鼻涕又流出来,何振强赶紧递上纸巾。
这一番话虽不是第一次听,但每次听到都心头暖烘烘的,小奶兔软糯软糯。
“可是……可是……孩子,咱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就遭人指点,受人欺负……”白梅突地嚎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把何振强吓的赶紧扶她坐起来,给她拍后背。好半天才安抚下来。
何振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梅把浩轩遭人欺负的事说了一遍。说班里有两个小孩就住他们家附近,之前还老和浩轩在一块玩呢。不知这俩孩子从哪儿听来的,说浩轩的爸爸妈妈是姘头,关系不正经,浩轩是野崽子。然后就打了起来,是浩轩先动的手。但一个人打两个人哪打得过,浩轩又体质单薄,那两个孩子都滚圆高胖的。浩轩后背让人抓几道血印子,腿上还被踢得淤青……
“五六岁的小孩子,说话怎么就这么恶毒!”何振强气的直咬牙。
“肯定是家里大人说的,明天我问问是哪两个孩子。”
“找他们家长去!“
白梅又哭了起来,连说:“找他们有用吗?他们也没说错……我就是个姘头,连给孩子撑腰都没有底气……可怜的浩轩眼看就要长大懂事了……”
何振强心里涌起的怒气就像被人撒上了凝固剂,被压实打牢堵塞,肚子胀起老高。嗓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带沙的风刮过一样,滋啦疼。
他哄了白梅许久,又说了许多曾经许诺过的话。他很庆幸身边这个人是白梅,别的女人碰上这事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但白梅就像一碗温水,洒点糖很快就吸收了,哄好了就能乖乖在他的甜言蜜语中安静下来。
何振强又去看孩子,五岁的浩轩睡得香甜,他怎么在额头抚摸都不不会被惊醒。他看着孩子背上几道红印子,在孩子床边坐了很久。
“房子快了,进展算顺利。我跟你保证,浩轩上小学之前,肯定把彭兴路这套房子写在孩子名下。而且,要尽快把孩子姓改过来,他得姓何。”
这一番话才把白梅哄睡了,何振强在客厅里抽了半宿的烟,烟蒂散了一地。
十年前刚认识白梅的时候,她才二十多岁,比现在的清越大不了多少。他去客户刘总那里谈生意,碰上了当时去刘总公司应聘的白梅。
白梅没上过大学,学历不够,面试被刷下来,坐在门外面,头靠在墙上,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掉。
看见何振强穿一身西装夹着公文包出来,刘总客客气气地送出来,她以为是刘总的上司,冲上去便拽住了何振强的袖子,楚楚可怜地请求道:“老板,我知道你们刷掉我是因为我学历低,这个我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啊。但跟里面的本科生硕士生比,我已经有五年的工作经验了,您可以不付工资考验我一个月,如果不行,我自己走……”
白梅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对凤眼眨巴眨巴地,何振强看着好半天没缓过神。
他转回去跟刘总说:“外面那姑娘坐那大半天了,挺有诚意的。有工作经验,长的也不错。你找销售也要用不着那么高的学历,不如就收了吧。”
刘总把门关严实了,说:“这批销售都是要派现场的,你也知道,天天跑工地下厂房的,跟一帮大老粗打交道,她一个小姑娘……不合适……”
“那你招聘启事上写清楚嘛……“
“我写的很清楚,就差写一句只限男性了。”
“她自己说不要工资试一个月,不行就让她试试?”
……
白梅第一个月就表现出了五年工作经验的优势,跟不同年龄段不同层次的人打交道游刃有余,能跟光膀子的工地大汉在路边摊上撸串喝啤酒爆粗口,也能穿着穿着礼服裙参加经销商的晚宴,根本不需要老销售带,免去了一切适应过程。
刘总很满意。
何振强也很满意。一句话给刘总留住个能人,而且,自己还被当成了大恩人。
白梅经常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强哥强哥”地叫着,那小声音,每天不听上几句都不习惯。
和白梅发生关系的第二天早上,何振强也曾自责过。
但当白梅把两道杠的验孕棒给他看的时候,何振强决定赌一把,他甚至觉得多年郁结在心里的疙瘩很快就要消融了。
他赌白梅肚子里是个男孩。老何家不能在他这断了传宗接代。
他赌赢了!
浩轩出生的那天晚上,何振强给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头,一把泪掉出来:“老何家终于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