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万万想不到眼前的女子居然识得自己的面容,她原本只是想堵嘴,不让自己是女子身份之事被说破,但眼下却不仅仅如此了。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但扶玉的脸蛋一点也没有垮下来。
她依旧笑对萧若玫,“姑娘既已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也就不浪费口舌了,我想请姑娘答应一件事,可否?”
“说来听听。”
“姑娘能否当作从未见过扶玉此人。”扶玉含笑回答。
听到扶玉的请求,萧若玫蹙了蹙眉,问:“你知道邺哥哥在扬州城寻你许久了吗?你为何要躲藏起来,跟着他不好吗?”
说罢,萧若玫又自言自语道:“邺哥哥很好的。”
萧若玫的一番话,让扶玉不禁回想起那日城门口封城的景象,她迟钝地怀疑,当时封城的缘由中,或许有一个是为了捕获她。
根据扶玉对萧邺的浅薄了解,此人痛恨有人违背他,痛恨有人忤逆他,痛恨有人背叛他。
但好巧不巧,自己三个全中,这一番操作下,怎么可能在萧邺手底下活命,只怕萧邺抓她回去是为了处置她,以泄心头之恨。
一想到萧邺那不动声色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嗜血的心,扶玉便瑟瑟发抖,如此一想,扶玉更想逃离这艘船。
扶玉没有回答萧若玫的问题,舱房中许久一点声响都没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在扶玉脸上打转。
背靠着的船板太过坚硬,和肌肤相碰久了,咯得扶玉腰酸背痛,她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坐姿后,回望萧若玫。
扶玉不答反问:“那么,你希望萧世子找到我吗?”
言罢,扶玉盯着这张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稚嫩面孔。
很快,她从萧若玫脸上看出了不解,还有一丝别样的、微妙的情绪。
“你为何要问我?这事与我无关。”萧若玫垂下眉眼,避而不答。
虽然扶玉眼下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外室,她也不曾见过萧邺和扶玉二人是如何相处的,但是当她看到萧宅书房中的一室画卷之时,她深深地嫉妒了。
萧若玫不想这个女人回到萧邺的身边,即使萧邺暂且未松口尚公主一事,但她始终坚定着一颗让萧邺改变心意的心,她贵为一国公主,虽然不得宠被忽视,但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清倌共侍一夫。
这个在内心深处悄悄萌芽的念头,让萧若玫难以启齿。
聪明如扶玉,她很快便从萧若玫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扶玉循循善诱道:“既然姑娘说,此事与你无关,那我们就把今日相见之事揭过去。从此,姑娘只在船上遇到了一个长着大黑痣的男人付玉,对吗?”
萧若玫呆愣地看向扶玉,迟钝点头称是。
二人愉快地达成了合作。
——
在船上呆了多日后,扶玉的晕船反应慢慢好了许多,但一整天都呆在小小的船舱里,反倒昏昏沉沉,愣是把扶玉给躺疲了。
卧榻一整日后,扶玉打算去外面呼吸下清新的空气。
出去之前,她特意在脸上捣鼓一番,又变成了那个长有大黑痣的付玉。
这是一艘能承载上百人的大型客运商船,船体规模大,高大如楼,制作精巧。
船舶有两层,第一层是潮湿而狭小的小舱房,第二层是富丽堂皇的大舱房,两种截然不同的舱房代表着天空和云泥的两者身份,遥遥相见,终究不能触碰。
彼时日落西山,霞光万丈,灿烂的余光倒映在扶玉脸上,扶玉双手抓着护板,目光眺跃一望无际的大海。
层层翠松之中,她远远看见了一颗又细又小的如白米粒一般的物事,那里便是扶玉将要去往的许都,后日便会到达。
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这天然的大海气息,一股咸湿的海水味涌入扶玉鼻尖。
她还未来得及分辨出海水味中夹杂着哪些海鲜,就被一声熟悉的嗓音打断思绪。
扶玉一转身,果然看到了多日未见的琴刀,琴刀依旧如往日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她很少看到琴刀脸上出现很大的情感变化。
但扶玉心里波动却很大,萧若玫分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为何萧邺还会命琴刀找上门来,她百思不得其解。
扶玉决定好好应付琴刀。
一说话,扶玉就又变成了‘付玉’,她粗着嗓音客客气气道:“这位公子,我好像不认识你。”
琴刀和这个叫做付玉的男子打了个照面,看到付玉的面容后,琴刀腮帮子微动,完全想不明白自家世子为何要叫这男子上楼一谈。
“付玉公子,我家公子要见你。”
“你家公子是何人?”扶玉装作疑惑问道。
“你上去便知晓了,随我走。”琴刀语调很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