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血色被遮住,萧琮眼中火光浮动了几下。
最终在宋玹安将药瓶塞入他手上后,逐渐熄灭。
手中握着散发药香的小小瓷瓶,他睫毛微动了两下,若无其事的凝出一个笑。
看着宋玹安道:“这个效果不大,用我的吧。”
说着从胸前灰青色的包袱中摸出一个松叶色的方瓶。
打开瓶盖用手指蘸出一点药膏,神情温柔且认真的涂了上去。
萧琮慢条斯理地涂完,将手指上残留的药膏慢慢擦掉叮嘱道:“不要沾水就好。”
窗外凉风习习,他起身走回到案桌前坐下,继续喝起那剩余的半杯酒。
宋玹安赶了小半天的路,又有伤在身,春季的凉风像催眠的曲子,让人逐渐犯困。
她吹灭了自己眼前的两盏蜡烛,靠着软枕闭眼睡了过去。
驿站楼下的门口人来人往,杏树下皆是等候停留,和离开路过的马车。
几辆装饰华贵的车辆踩着湿重的水汽碾压着满地花瓣陆续来到,慢悠悠停留在了驿站门前。
随后下来几个衣着不凡的男人,门口店小二眼睛一亮迎上前,笑容谄媚。
“官爷们,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上前用手推开靠得太近的店小二。
“准备一个雅间,上最好的酒水。”然后又转身吩咐车夫去停马车。
那几个男人踏入了店门,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在门前抬头看着二楼,回过身看跟在后面的店小二道,
“红姝坊的人在这?”
按江湖规矩,窗外点红灯笼便是红姝坊执行任务的人在此。
这是主城附近的驿站,猜一猜就能知道是谁了。
店小二低头尬笑:“是。”
“是谁?”微胖男人又抬了一下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确认的问:“莫不是宋玹安?”
店小二瞟着楼上,悄悄点了点头。
微胖男人没再说什么,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尽管是深夜,店里大厅还是很热闹。
有喝了一晚上意犹未尽还在打着酒嗝叫继续上酒的,还有临行饯别泪洒现场的。
萧琮开门走出房间,他的肤色在黑夜中更显苍白。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走廊的另一边雅间传来唏唏嘘嘘的喝酒声,以及女子娇-媚的笑声。
空气中还若有若无的漂浮着一股甜到发腻的气味。
真是荒唐。
他闻出了那股甜腻的香气,眉心蹙了一下,转过身准备下楼。
刚下一个台阶,身后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笑声。
“这些要花钱的,还是不够刺激,要我说,隔壁那位如何?”
有人立刻接话:“隔壁?您是说,红姝坊那位?”
萧琮抬起的脚步一顿。
里面还在欢声笑语:“上次路过一回,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真是极不错的美人。”
“这样的美人带刺,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点根月华香,再烈的都成怀中柔不是?任凭她武艺多高强,都如水一样。”
月华香是满月楼独有的香料,满月楼是风花雪夜之地,这东西用来做什么的众所周知。
房间里众人笑声连在一起,高低起伏,在夜色中特别刺耳。
萧琮站在楼梯口盯着黑暗的走廊尽头。
那样新鲜刺激的暗红,像是地狱中盛开艳丽的曼珠沙华,只可以由他来让她绽放,别人怎么能来抢?
他眼眸漆黑幽深,瞳孔中倒映着走廊的红色灯笼。
外面墨蓝色的天空云霞浮动,一道鱼肚白的细光矗起,将云层划破分割。
有碎裂的光穿过杏林,打在半干的草地,将露珠照耀出了如红宝石般的光泽。
宋玹安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中醒来。
尽管才没有睡到两个时辰,但杀手天生对血味的敏感促使她条件反射睁眼。
天没完全亮,她眯眼缓了一会儿,才彻底睁开,一眼瞧见了那支夜晚还在的杏花枝折断在了窗边
她立刻警觉,坐起来环顾四周,萧琮并不在。
空气中的血腥气浓烈得实在是不对劲,她下床推开房门,第一眼就是满地的狼藉。
萧琮浑身是血,握着长剑背对她站在楼道,被一片阴影覆盖。
他垂手握剑,还有液体从刀刃流到地板上。
听见动静他立刻转过身,下颚到脸颊都沾着血迹,那双极美的桃花眼尽是沉沉的杀意。
身后的地上还有几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楼下的人全都躲在杂乱的柜台后,十分惊恐地看着站在楼道的萧琮。
宋玹安透过楼梯间隙,看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店小二。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