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关键时刻,曲昭雪急中生智,一脸忧心地望着顾沉渊,道:“王爷,您眼睛从昨日起就这样,若是还不舒服的话,最好是请个郎中来瞧瞧?”
一旁的竹青也十分机灵,急忙上前道:“王爷,您近几日夜里点灯看公文看得太晚了,实在是伤眼,奴婢提醒您好几次,您总不在意,这回旁人都瞧出来您眼睛不舒服了,您还是仔细着些,夜里早些歇息为好。”
顾沉渊闻言眨了眨双目,充满困惑的明亮双眸从曲昭雪移向了竹青,在竹青抬眸向他使了眼色之后,虽然疑惑未解,仍端着点了点头,道:“请郎中倒是不必,本官日后会注意的。”
顾沉渊蹙了蹙眉,不知道这二人是打了什么哑谜,而且自曲昭雪说他眼睛不舒服之后,他好像确实觉得有些视物不清,紧皱着双眉用了地眨了几下眼睛。
曲宜年见状便信了几分,忙恭敬地行了一揖,道:“是下官逾矩了,望王爷莫怪,好生养病为上。”
顾沉渊听了之后更觉得困惑,眉头拧得更紧了,曲昭雪怕事情往更尴尬的方向发展下去,便看向父亲,道:“时辰不早了,阿耶快些上衙去吧。”
曲宜年蹙眉望向曲昭雪,道:“那你呢?”
曲昭雪有些纠结是否要实话实说,却被顾沉渊揽过话头,只见他一板一眼道:“为了擒住五月初九江二娘子被杀一案的真凶,今日曲娘子须得与京兆府一同办案,曲主簿放心,曲娘子与京兆府同行,人身安危自是不必担忧,若是顺利的话,今夜曲娘子便能回家歇息了。”
曲宜年自是不愿让女儿随着一帮男子前去办案的,可是顾沉渊说得有理有据,无论如何,他也没有立场干扰京兆府办案。
只是顾沉渊方才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
曲宜年蹙眉思索片刻,向顾沉渊颔首行礼道:“下官斗胆,请王爷准许下官随同一起查案。”
曲昭雪身子一凛,转头看向曲宜年。
她知道父亲是爱女情深才想跟着保护自己,可是她确实不想让曲宜年随同,一方面是不想让他搅入这趟浑水之中,另一方面是,看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她怕是难有机会与顾沉渊私下交流案情了,连一些眼神的暗示都会被曲宜年盯得死死的。
那她方才的借口岂不是露馅了……
曲昭雪看顾沉渊皱了皱眉,像是要跟她使眼色似的,急忙在他使眼色之前上前扶着曲宜年的胳膊,小声劝道:“阿耶,这只怕是不太合适,您想,您在大理寺任职,若是让您大理寺的那位上司知道您在随同京兆府查案,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虽说大理寺与京兆府在京中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但是二者的关系倒是有些微妙。
大理寺卿名为白汝文,顾沉渊十几岁在大理寺历练时,就随着他办案,二人倒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只是大理寺一位名为崔博兴的少卿对顾沉渊颇有嫉恨与不满……
此人又是个心胸狭窄的性子,若是让他知晓父亲推掉了今日工作而去随同京兆尹查案,只怕是……
曲宜年倒是并不看重自己这份可有可无的官职,只是一家人都靠着俸禄吃饭,若是他丢了官,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可他也不能放心将女儿一个人留在此处……
曲宜年思忖片刻,便道:“那阿耶便走了,只是落英定要陪你一起去,这样可好?”
落英本在神游天外,但听到曲宜年唤了她的名字,急忙上前几步,睁着圆圆的双眸看着曲宜年,曲宜年又悄声吩咐了她好些,落英一一应下,拍着胸脯保证绝不辱命,曲宜年这才放心了些,拍了拍曲昭雪的肩膀,叹了声气,便向顾沉渊行过礼告别了。
曲昭雪回身望着父亲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从街拐角消失,才稍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顾沉渊,却见顾沉渊站在她身后,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心情不好。
曲昭雪很想将方才尴尬的那一幕翻篇,便上前几步道:“王爷若是准备好了,那是否可以启程前去泰兴侯府了?”
顾沉渊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曲昭雪,惹得曲昭雪还不住回想自己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谁知他默了半晌,却道:“曲娘子会骑马吗?”
曲昭雪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支吾了一声,才道“不会”,顾沉渊并未说什么,只吩咐护卫牵来马车,道:“曲娘子请吧。”便自己干脆利落地抬脚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