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找人合八字肯定会找宫里御用的钦天监,这里面没有池重海疏通做手脚的余地,这条路也直接堵死了。
柳氏当即又是急得不行,不过却还仍是挨到傍晚池重海回府,池重海也不能再拖,晚饭都没顾上吃就亲自来寻了池芮。
当时泠锦也刚去厨房去给池芮取了晚饭回来,正要往桌上摆。
池重海从院外进来。
他一个做父亲的,按理说要见女儿只需命人叫去书房训诫便可的,此时纡尊降贵而来,池芮虽然心无波澜,泠锦却吓得手一抖,刚揭开的食盒盖子差点掉地上。
“父亲。”池芮站起身来,往门口迎了两步,“您要寻我吗?怎么还亲自来了?”
池重海走这一趟也是豁出去了,打算快刀斩乱麻。
他挥挥手,打发了局促站在那里的泠锦:“你先下去,我与芮儿单独说说话。”
泠锦应诺一声,低着头立刻就快步走了出去。
为了防止有人误打误撞闯进院子里偷听,池重海也没关房门。
他走到圆桌旁边坐下,又指了指斜对面的凳子:“你也坐吧。”
池芮依言走过去坐下,带着一脸纯良又无辜的表情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池重海嘴唇嗫嚅了一下,突然有点不敢直视女儿这么清澈的一双眸子。
他往旁边移开视线,这才语重心长道:“昨日陵太妃登门提亲的事你应该知道,为父想安排你嫁去陵王府,你意下如何?”
他用的是“安排”二字,简直绝妙。
池芮对这事儿知根知底的,才不会中他的的文字圈套。
她眨眨眼,仍是一脸的懵懂又无辜:“可是他们都拿了二姐姐的生辰贴走了,这亲事不是定给二姐姐的吗?”
“这个你别管,为父就只问你,若是叫你嫁过去,你愿不愿意?”池重海语气更重几分。
“父亲想换成是我去嫁?”池芮也不和他急,跟她这对儿没心肝儿的父母,她甚至觉得生气都是浪费自己的感情,不值当,“若是您有此意,女儿自然也是愿意的,只是这事儿总得王府那边点头应允才行,他们会同意吗?”
“他们虽然拿的是你姐姐的庚帖,但是你俩本就是双生子,没什么区别。”池重海暗暗提了口气,也想尽量心平气和的敲定此事,“届时大婚当日你替她上了花轿,进了洞房,就是名副其实的陵王妃了。”
池芮假装不懂,沉默了一下做思忖,后才皱了眉头:“父亲要我与姐姐换了身份?那以后我就是池芳?二姐姐做我吗?那岂不是太委屈她了?”
“也不是。”池重海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女儿心思太过活泛了些,这让他越发有点压不住脾气的烦躁起来,“京城里认识你姐姐的人多,怎么可能叫你俩交换了身份?你替你姐姐上花轿,到时候等生米煮成熟饭,我会去同王府那边解释是慌乱中弄错了。”
池芮闻言,垂下眼睛。
她默了一默,再重新抬眸看向池重海时就将他难以启齿的言辞一针见血的戳破:“原来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冒充了姐姐去王府骗婚?”
骗这个字,对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文士来说实在是太过侮辱了。
池重海勃然变色,语气也严厉起来:“怎么能说是骗呢?这事对你有好处。”
“诓骗小王爷和太妃,戏耍皇室宗亲,拿着整个皇族涮着玩,父亲您说这是为我好?”池芮不避不让,看着他的眼睛与他据理力争:“我虽然没在府里长大,却也知道礼义廉耻这四字是怎么写的。父亲觉得只要我与小陵王之间生米煮成熟饭,逼着他们认下我这个冒名顶替的儿媳就可皆大欢喜?是,也许他们会碍于自己的面子和您的身份暂时忍了这口气,可是骗人了就是骗人了,我就算是个长在穷乡僻壤的野丫头我也懂……没有一个人被骗了之后却还会对骗子感恩戴德,不计前嫌的。大宅门里多少阴私?到时候王府宅院深深,我若不明不白的死在里面,父亲,母亲还是我那一奶同胞的亲姐姐会为我多流一滴泪?”
她对池重海和柳氏是冷了心的,而至于池芳——
算是有一部分嫉恨的原因吧,毕竟两人一奶同胞,这些年过的日子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要说她完全没有心理不平衡那是不可能的。可就哪怕不论这一茬儿,池芳为了自己拒婚而默许柳氏和池重海在她身上耍手段……
是,她的手上是没直接沾血,什么事都是别人替她去做的,可是对池芮而言,她和她那对儿偏心的父母一样恶心!
此言一出,就算是和整个池家当面撕破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