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握握他的手:“是第一个喜欢我穿搭的时尚达人。”
二人走到一扇石门前,原重煜终于收收笑声,他敲门后缓缓推开门缝,将装着章鱼头的手提箱递给宫理:“是这里。”
门缝溢出『潮』湿微冷的气息,她手指扒住们,拎着手提箱走进去。
圆形的偌石室有些灰暗。走下一段石阶,她立在微光照亮的石台上,能听到耳边滴水的声音与布料窸窣的声音。
她转脸环视,只看到四周像是剧院的座位,石台与座位之间隔着一道满水的沟渠,沟渠中深绿『色』的水『液』蔓延到石台边缘。几座帷幔遮蔽的包间,她能感觉到里头似乎有目光投『射』向她。
原重煜也进,但他只是立在门边远远看着。
她还看到熟悉的身影,班任,她斜坐在看台座位上,投难以言喻的目光。
“学员宫理,的制服呢!”
声音忽然响起,一束灯光也随之亮起,打在石台之上。宫理看到石台前方的一座讲台上,立着一个黑『色』长袍的光头男子,脸被落在头顶的灯照亮。
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宫理挠挠头:“起晚,没得及穿。”她道:“扣分吧。”
黑袍男子想训斥她,但似乎忌惮帷幔后没话的人,只是冷哼一声,道:“没有规矩。”
他清清嗓子,抬起手,石台中间浮出石头的桌椅,他还没落座,宫理直接坐下,头上顶着问号发卡,托腮看他。
黑袍男子被她这无谓的求知神搞得有些无语:“……学员宫理,这里是问询室,在这里必须如实回答。是否曾经得到过一件跟东海岸相的异端物件。”
宫理:“异端物件?”
她懂,打开盒子,黑袍男子有些惊讶,隐隐后退半步,似乎以为她释放出什深海巨兽。宫理抬手把那包着保鲜膜的章鱼头拍在桌子上。
黑袍男子皱起眉头:“这是个……发冠?”
宫理拧眉:“看起这像个发冠?果然。”
宫理开始拆保鲜膜:“我就用过一次,感觉应该也不会变质,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放冰箱里,哦这个是姜片,去味的。”
黑袍男子紧盯着,似乎没理解一个发冠为何去味,他半晌道:“用是什意思?”
宫理见识过方体的图书馆对于天下各类超能力者的录入,她觉得自己也隐瞒不:“对我,这是一顶帽子,我戴上之后,就可以命令一部分人。”
黑袍光头男盯紧她,像是等别人开口般没话。
半晌后,在只有水滴声的空旷石室内,帷幔后终于传慢条斯理的男声:“24377干员,。”
宫理看到班任从座位上起身,微微鞠躬,声音有些不稳,两手紧握,道:“报告人。因为在夜城任务后,我们几位精神状态不稳定,所以没能及时上报。而后方体的所有设备都没能检测出此物,若不是甘灯人问询,我也……”
帷幔深处,传拐杖轻轻敲地的声音。
对方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撒谎与包庇,班任咽一下口水,赶紧跳过这些重点,道:“我记得当时,学员宫理将这……东西戴在自己的头部,然后她对我们一个字,便让我们感受到恐惧与……震慑。”
男人声音像是一缕烟:“什字?”
班任道:“鼓。她只这一个字,然后k、啊不,19083号干员就陷入癫狂,锤断自己的胸口肋骨,而后她摘下这东西,效果就消失。”
帷幔后没声音。
宫理反而问道:“这东西?在里,它是什样子的?”
班任目光看向宫理,却似乎不敢用余光看桌子上的章鱼头,她轻声道:“就像视野里的一个光斑、一团污迹,或者是照片上的划痕。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我也无直视它——我就是,做不到。”
黑袍男子手遥遥伸向铺在保鲜膜内的章鱼头,似乎在感应什,片刻后他向帷幔点头:“这件物品不具备扩散『性』、传播『性』。”
宫理两手『插』兜,歪斜在凳子上:“可以戴一下试试。但我不认为这东西别人也能用。”
宫理指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恐惧起,死瞪向宫理,咬牙几乎骂她。帷幔内迟迟没有声音,直到一声拐杖声轻轻敲击在地面上。
看帷幔里那位同意啊。
黑袍男子一下面如死灰、半阖上睛,就跟个游魂似的从讲台上走下,半低下头。
宫理笑道:“我帮。”
除班任以外的几个人都紧盯着那章鱼头或者发冠,宫理对待它的方式却相当轻慢,她手一甩,把章鱼头扣在黑袍男子的光头上,他被冰的一缩脖子,睁开睛。
无事发生。
黑袍男转头看向帷幔:“……没有什感觉,就是有点凉。奇怪,明明是发冠,为什却觉得凉凉黏黏的……”
宫理抬手摘下,开口道:“我认为这个只有我能用。而且它并不是谁都能命令的,但具体能命令哪些人,我还不清楚。”她着,戴在自己头上。
她往后踉跄小半步,站住身子,原重煜远远的看到她灰白『色』的瞳孔瞬间变做黑『色』漩涡,但她的某些特质似乎很快压制住漩涡,她一眨,又变无机质的灰白『色』。原重煜有种其妙的感觉,他似乎已经看不清宫理的五官,如同被黑夜的灰云笼罩,明明她就在那里,她的容貌却像是从他记忆里都被抹去。
宫理嘴唇翕,却像是无开口,目光投向帷幔。
难道她想借机命令帷幔中的人?!
原重煜知道她『性』格乖张跳脱,几乎奔下台阶阻拦她,跑下去几步却看到宫理收回目光,看向前的黑袍男子。
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命令黑袍男子跪下或者自|杀,她却轻声道:
“吃手手。”
黑袍男子只是呆一下,便抬起手,先是将一两根手指放入自己口中,而后在她的注视下,像是从自己的食道里掏出食物一样,将两只手拼命往自己口中塞去!
但也只是一瞬,黑袍男子忽然一凛,就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般,看向宫理。
宫理已经摘掉章鱼头:“去过春城吗?或者是东盐海?”
黑袍男子停止,他呆滞的看着宫理,好像还陷在某种回响里,半晌才缓缓将双手从口中抽出。
石室里一片安静。
只有宫理摘掉章鱼头上沾着的姜丝,靠着桌子。
黑袍男子半晌才回答道:“……去过。”
宫理转头:“怪不得,应该是在春城受过精神冲击,就很容易被我蛊『惑』。但我认为,它无命令从没去过春城的人。”
宫理最近理智上涨之后,能出的完整字词多些,但“吃手手”确实也像是戴上后智商暴跌的她能出的话啊,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更多指令呢。
帷幔之中终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宫理转过脸去,只瞧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我没去过春城。”
拐杖先一步探出。
白皙瘦高的男人半歪着身子,拄着拐缓缓走出。
他肌肤白的泛蓝,黑『色』头发略长微卷的搭在颈侧。雌雄莫辩,眉如烟,两颊微凹的病瘦,角微微下垂,下睑泛红且有些病气的青『色』,削减他『逼』人的貌。脸颊上四颗像是『乱』长的痣,有点显,像人像上滴落的墨滴的败笔,却也像水墨铺就的云龙,点睛。
他走出一步,拖着左腿,左腿的西装裤外有金属支架与皮质绑带,声音像他模样般,微哑轻柔,像一团有颗粒的烟云:“宫理。好。”
宫理知道,这是那隽秀的钢笔字的人。
她两手『插』在睡衣口袋里,看向他:“甘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