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安静的氛围却没一人觉得不自在，沉雪无所谓，她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本以为这种沉默会一直持续到回到程家，却不想车辆在经过一座高架时，被程南柯打破了。

“前面开慢些。”

司机依言减速，沉雪则又侧过头去看程南柯，却见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眼里带着几分严肃。

窗外有什么吗？沉雪也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见高架对面的桥梁上，疾驰的车辆车灯如流星般快速划过。

沉雪看得有些专注，耳边却突然听见一道奇怪的声音……怎么形容呢？感觉就像一只有着巨大翅膀的生物，贴着他们的车顶低空飞过时，羽翼划开夜空发出的簌簌声响。

她正想凝神去看，却听见高架那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鸣笛声，接着便是震天响一连串撞击声，沉雪闻声望去，那一节高架上，一连七八辆车撞到了一起，无数车灯闪烁着，有人在痛苦嘶嚎，不过一会儿，那边便是一片嘈杂。

因为这场车祸，整个高架都堵了起来，沉雪他们的车也停在了原地，等待着交警过来疏通。司机一阵后怕，站在夜风里抽了一地的烟头，完事儿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对着程南柯开了口：“小姐真是先见，得亏是刚刚慢了许多，被超了十几辆车，这要不减速，讲不定我们也得怼上去。”

程南柯神情仍然淡漠，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那司机也不觉得她冷淡，还犹自说着：“不过就算没怼上去，那距离太近了也挺难受哈，我这隔着老远呢，都看见那被辆货车压住的小轿车，都快压成饼了，这要近距离看见那些车里的人，我怕是半个月都睡不好了……”

不过他也不算自言自语，前后一起等着的司机都跟他挺有共同语言的。

沉雪则想得深远一些，程南柯刚刚那个吩咐明显就是为了预警，她似乎是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还有刚刚听到的翅膀掠过控中的声音……普通人或许会以为刚刚那是幻听，但沉雪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刚刚肯定是出现了什么东西，而且程南柯看见了。

她没看见，因为她现在这具身体还是个普通人。

但沉雪不是啊，她对灵气的运转早已烂熟于心，虽然程雪梅只是普通人，不曾接触过修行，不会聚气，天资也差，但沉雪却会啊，更何况现在这个世界对于沉雪来说，灵气还是很充裕的。所以她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运转灵力，最后于眼睛上覆上一层灵力。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开了灵眼后的世界，还是沉雪呆愣了一秒。

她眼睛里原本是万家灯火的倒影，此刻却被一片浓黑掩盖。天空虽然没有什么巨大的飞禽，但整个世界都是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精怪，城市被太沉重的妖气笼罩着，让整个城市上空，都飘荡一层黑雾，遮天蔽日。

那些奇奇怪怪的精怪全都朝着车祸现场奔去，贪婪的舔舐着地上、车里的血液，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精怪奔来，宛如参加一场饕餮盛宴。

沉雪看得有些反胃，难道程南柯眼里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这时一条蜥蜴状的精怪从他们车里爬了过去，长长的舌头还拖曳在外面，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条黏腻的痕迹，沉雪便看见，程南柯虽然眼神还看着别处，但眉头却显而易见的皱得更紧了。

话说，程南柯一天天的垮着个批脸，不会主要是因为这个吧？这下沉雪倒是挺能理解了，一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姑娘，却时不时的被这些东西恶心一下，还只能假装看不见，换谁都笑不太出来吧。

不过想要程雪梅死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呢？她能看见这些东西，说明她也是接触过修行的，会驭鬼也说得过去……

沉雪摇了摇头，让自己先别想这些，免得影响她的判断，毕竟现在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程南柯，她并不想对谁产生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