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灵本想拒绝,但又怕真染风寒,耽误行路,思考半晌才道,“敏娘果然心细,我实在需要这件貉裘。”吴娘子闺名吴敏,见姜松灵收下,心中欢喜。
这么多年,她家但凡有人走南闯北受了重伤,皆被莫沧水从生死一线中拉扯回来。她们欲报答莫公,可莫公如闲云野鹤,视钱财如粪土。
这次送姜松灵入京,是这么多年莫公提出的唯一要求,她自然要仔细办好。吴娘子正心喜,却听姜松灵又道,“可貉裘珍贵,我不能白得,不如入京之后我请敏娘去姜记吃饭?”
并不缺钱,但是个吃货的吴娘子张口就要同意,可转念又道,“哪需要去姜记,莫公不是说三娘你是入京嫁人吗?那我可要喝杯喜酒才好。”
“自然。”姜松灵应好,只是这喜酒也不一定能喝到罢了。
有貉裘抗寒,姜松灵顿时感觉舒适许多。她坐在火堆边熬汤时,甚至额间隐隐有汗珠浮出。
大雨阻路,众人闲来无事,便也纷纷围坐在火堆边闲聊。
只是,闲聊间忽然被一股香气吸引,这香气似鲜似甜混着雨后青草香气钻入众人鼻间。一群汉子你看我,我看你,正要寻找香气来源,只听见隔壁火堆响起一阵惊呼,“这汤也太鲜美了,三娘,我还要一碗。”
有一壮汉实在被香气勾的受不住,猛地回头,就见当家吴娘子捧着一个八寸陶碗低头喝汤,一边喝一边念念不舍舔唇,“再要一碗。”
壮汉从地上绷起,叫道,“当家喝的什么,我也要一碗!”
其实不过是用碎肉混着蘑菇熬的浓汤,若论鲜味尚不及当初她做给阿若吃的那锅汤。但雷雨天风大雨寒,一碗热汤下肚才觉得人活起来。否则,这水囊里的水只能搅得肚中越发寒凉。
“大家别要急,拿着碗来我这里取汤。”姜松灵说完便开始给众人盛汤,中途烤饼好了,她又给每人添上一个烤饼。
再说这烤饼,本是商队行路必备干粮,因为好存放而受喜爱。可是,这烤饼唯一缺点就是硌牙,挂啦嗓子。从前闭着眼也就吃了,可经过姜松灵二次烤制的饼竟变得松软焦香。往日并不受待见的烤饼,顷刻一扫而空。
吴娘子在一边赞叹,“这回我是信了,三娘你的手艺可真棒。”
姜松灵笑笑,只说之后两餐皆由她负责,吴娘子越发欢喜。
借着吃食时间,姜松灵又向吴修齐打听了阿若的一些事,比如郁太傅何时变得如此性情,现任礼部尚书是谁?吴修齐一一回答,只是多是一些坊间传闻,并不可信。
大约是美食的力量,吴修齐待她态度变好,甚至和他说起些自己志向。
“若是可以成为郁太傅门生,我才无憾。”吴修齐边说边从包袱中摸出一本郁清小册子同姜松灵分享,里面有一些郁清遭遇,但在扬州时因为隐居而没有写入。姜松灵随便翻看几遍,见世人如此推崇他,心里自然一股暖意。
若说从前仅仅是因为爱意,如今记忆回笼,这份暖意中就更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意。
有同为大夏人的欣喜,又有共渡苦难扶持中的共情,她如今大脑不能过多思考过往,否则头痛欲裂,是以这份情意只能被埋在心底,等待一点点被挖掘。
姜松灵同吴修齐打趣,“你不是害怕郁太傅,若是成了他门生,岂不是寝食难安。”
“才不是!是尊崇!尊崇而已!”
“那你看见郁太傅还会紧张吗?”
“我又没真见过,我哪里知道?”吴修齐小声嘀咕。
“等入京,你来寻我吃饭呗,见一见总会知道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