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荀若瞌上的双眼猛地睁开,闻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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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记
赵鸿达做好汤面又送走张家人,摇头晃脑颇为兴奋地窜进灶房,姜松灵正坐在廊下看一本食单,见赵鸿达脸色便知道有事,“师父,我打听过了。这张棕是来大都督府走马上任侍卫长,听闻在京中是军营教头,不过为了一个曹式触了律法,贬至扬州。”
姜松灵挑眉,看不出来这张棕生的人高马大,武功竟真的不错,能在京中当上教头,可见其本领。至于贬至扬州,她却不信。扬州商贸繁盛,独在京城之下,何来贬字一说。也许是有什么事,张棕才被遣来扬州。
赵鸿达继续说,“这扬州城里新官上任,走访街市是惯例,张棕说明日便来我们铺中细看。”
今天不过吃碗面,就慢慢吞吞吃了半个时辰,姜记一眼就能望尽,又哪里需要再来细看。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见他师父罢了。
说完他一拍大腿,“今晚我就邀请先生明日来吃酒,让那张棕死了这条心。”
赵鸿达一边说还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嘱咐姜松灵,“师父,明日你可一定要好好装扮,千万不能再总惦记着那些圆领袍,胭脂水粉也要有。”
姜松灵满头黑线。
她当初在货船上穿圆领袍不过是图方便、安全,如今在扬州城安定下来,自然会选择更轻薄、合乎心意的女子长裙。
“知道了。”她随便应付几声,一溜烟又提着裙角钻进一堆瓜果蔬菜中,原本白净的一双手往泥堆里扒拉,翻出几个今早才从水塘捞出的莲藕。藕节上还粘着泥浆,拨开藕须可见大小不一七个孔,是为七孔藕。
七孔藕糯而不脆最适合做江南地区一道名菜,桂花蜜汁藕。
姜记铺子里也上过一批糖渍藕片,可其中滋味尚未到她心中标准。今天的藕好,她就起了心思做一些甜品。
赵鸿达眼见姜松灵又沉入美食当中,一面叹气一面又凑上前,“师父这是做蜜汁藕?”这倒不是什么新鲜菜,做起来也容易。
姜松灵见赵鸿达神色便知道对方小瞧了这道简单的菜肴,也不点出,只是道,“你长在京城,江南菜还差了点。”
这是实话,赵鸿达这几日在灶房里学习,每每遇到需要用糖的菜肴,就会陷入一种多少糖才算甜的纠结。姜松灵颇为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曾陷入多少辣椒才算辣的纠结。
可后来追根逐底,不过是看吃菜人的口味。
千人千味而已。
只是口味相互影响下,地域间的口味总会有些相似罢了。这时候对口味的掌握,不在这地方待上几载,实在画虎画皮难画骨。
若是她尚有姜小娘子记忆,倒是可以教赵鸿达一些京城菜肴,如今却只能教一些自己擅长的菜肴。
除了七孔藕,姜松灵又接连准备了野鸭、家鸭、鸽子、火腿。
赵鸿达在一边看的微微乍舌,“不过是先生一人赴宴,师父你这准备的…”
边说边拿手翻看食材。
“肉似乎有些多了。”
又是鸭,又是鸽子,若在加上火腿和其他菜色,满满当当一张食案怕是不够放。
姜松灵同赵鸿达解释,“这鸭和鸽子是一道菜,况且你,阿卉,竹香,万峰难道不吃?”这么算起来已经有六个人,放在现代,寻常馆子这都能开包间了。
“也有我的份吗?那这肉可不多,我就爱吃肉。”赵鸿达平日在货船当厨,都是只给主子烧菜,只有主人家剩下的才能尝个味道。
听闻姜松灵备菜还有自个儿份,心里感动,面上却极平静,只觉得自己这师父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