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算惨，她每次想要趁兴逛街都会遇到一些事，先是酒楼里遇上刺杀，后来又在西市遇到武家客舍事情。听阿卉和她叨唠，武英如今身体早就养好了，想要在莫三手下做事，如今正在观察期。

她这几日在铺子里常见到穿着间色长裙的小娘子，间裙的裙条比京城里要细，一圈布裁剪下来，一条间色长裙可以掺十几种颜色，戏称为“浑色裙”。①但目前尚没有人穿几十种颜色的间色裙，多数为双色，也有三色，其中已石榴红最受贵女们喜爱。

姜松灵见多了也有些喜欢，前几日拉着竹香也买了一件浅绛与石榴纹红间色长裙，今日逛街刚好可以穿。阿卉自觉姜松灵今日打扮太过雅致柔美，走时还往她手里塞了一柄团扇。扇面绣着冷松白雪，倒是瞬间将浅绛与石榴纹红间色长裙原本明丽的色彩压下七分。

楚越的贵女手握团扇，常常用来外出遮面，女眷间嬉闹扑蝴蝶。姜松灵拿着团扇实在无用，后来才觉得遮阳光、扇风倒是极好。

她穿过南孤巷，一路都有熟客相互问好，到了西市才少些。随着她越发靠近西市，叫卖声不绝于耳，茶肆外，有三两书生聚在一起探讨如今朝廷诸事，也有歇脚的货郎坐在角落拨一碟豆子打发时间。正是晨间采买时间，来往百姓络绎不绝，小孩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穿行，身后是阿娘担忧的叫骂声。

姜松灵犹如《聊斋志异》画壁中的书生，心神仿佛腾云驾雾般飘然飞入那副古老又生动的画卷。

扬州没有京城那么严苛的坊市规矩，摆地摊的小贩都是常在此地叫卖，见姜松灵陌生，偶尔还有大娘上前招呼她。

“小娘子，买胭脂吗？这桃花般艳丽的色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姜松灵打眼一瞅，哪是桃花色，分明是劣质工艺做出来的死亡芭比粉。她赶紧摇头，匆匆离开。

她对古代胭脂不懂，挑起食材却是各中高手。她在东西二市一路杀价，采买了许多香料与食材，又嘱咐送到南孤街姜记糕饼铺，这才往莫家绸缎庄走去。

莫家绸缎庄开在东市最热闹的地段，姜松灵刚进门便有小厮上前招呼，“娘子是看布，还是成衣？”

这里明显比她上次去的如玉阁宽敞，布都是分颜色、材质摆放，有贵女想看，就有小厮取走到单间给贵女们挑选。若是不愿意去单间，倒也可以自行走动，只是走道宽敞，绝对不会令人擦肩而过。

姜松灵打量完门前几匹布料，笑道，“我不买布，我找你们东家。”

小厮也不惊讶，又引着姜松灵上楼，一边引路一边解释，“东家刚刚吩咐我们有贵客上门，小娘子这就来了。”

姜松灵面上笑笑，又拿团扇遮面，倒是把扬州城贵女们的小细节拿捏足足的。

莫家绸缎庄建有两层，二楼不卖单件，多是用来做大宗生意，比如给某个府上贵女们常年提供衣物。府上管家一般在换季才来商谈，平日这里都空着。

小厮引着姜松灵到二楼就离开了，她听着声响推开屋门。

雅致宽敞的屋舍内布置的如同茶室，此刻莫三正坐在食案边吃茶，赵鸿达嘴里念念有词在屋里来回踱步。除了本该出现的二人，苏淼淼竟也在屋里，此刻正在煮茶。

两位小娘子再次相见，又是一阵调侃。

“苏小娘子多日不见，不知可有心想事成？”姜记开张时，莫三听闻有人欲为苏淼淼赎身，连手里的羊肋骨都不香了，匆匆而去。此刻再见两人一同出现，她心思一转猜到一些。

果然，苏淼淼并不羞涩，反而笑道，“有人一掷千金夺了鸨母原本提出的赎身钱，又把我带离阁里留在这里，心里在想什么却不说？”那眼神意有所指，看来莫三果然还是心悦苏淼淼，只是嘴上别扭。但苏淼淼知道了莫三心意，心里到底是开心，又忍不住拿话愉悦姜松灵。

“三郎对我，可没有顾小郎君对阿灵你一半的温柔，你看，你如今都会拿团扇了，岂不是越发像京城贵女了。”

姜松灵知道苏淼淼这是开玩笑，举起团扇就往苏淼淼脸边招呼，“你若是热了，我也可以给你扇扇风。”

两人胡闹过后，才坐下说赵鸿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