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万峰读懂了阿卉眼中疑惑，想了想补充道，“是讲书生、狐仙故事的，主子最近就爱看这个。”

果然，一篇故事结束，顾荀若将书卷放回平日里习惯的位置，“陛下呢？”他语气平淡，倒也分不清情绪。阿卉却肩背一耸，随即声音低落道，“暂未找到有陛下的人来扬州城。”

没有吗？顾荀若的脑海中瞬间划过姜松灵的身影，不过片刻又消失不见，“去查前尚食局姜松灵。”

阿卉一愣，脑海里自然想起刚才两人碰撞的片段。她尚未用力，可对方却跌坐在地上。她犹豫片刻，开口道，“方才我替苏小娘子收完诗笺遇见过姜小娘子。”

南远书院并不大，书阁的几位秀才郎君爱慕苏淼淼也众所周知，阿卉每月都会来南远书院书阁取诗笺，遇见姜松灵并不是什么奇怪事。可阿卉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疑惑，万峰在一边拿手戳阿卉，“你倒是说，遇见小娘子之后呢？”

阿卉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大事，姜小娘子似乎在想事情没看见我，差点撞上，我虽然避开了力道，但姜小娘子还是摔倒了。”这点小事若不是顾荀若提到姜松灵，阿卉根本不会说出来，可她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异样。

“我们碰撞的力道不大，按说连擦伤都不会有，可是姜小娘子坐在地上好一会没起来。”阿卉自幼习武，她瞧人常常望骨不望皮，是以她一眼就看到姜松灵身上带伤，“我扶着休息时又仔细看了，姜小娘子背部似乎有旧伤未愈。若是我判断没错，应该是几月前受伤的。”

阿卉说完就退到一边。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青色的血管随着顾荀若手背涌出一道沟壑，他望着手背，又想起姜松灵红痕交替烫伤下并不算好看的一双手。“一并查，特别是姜松灵被逐出皇宫发生的事。”

“是。”

阿卉得了命令离开，整个屋内又陷入一种无边的冷寂。好半晌，万峰才听见顾荀若的声音，“万峰，今日我为何没有看出她有伤？”声音平静却又透着一丝令人读不透的思绪，顾荀若视线所及，正是晨间吃朝食的小院。

万峰没立刻回复，他陪着顾荀若从京城到扬州，他其实可以读懂自己主子这种情绪。

郁清这个名字，一生都在被他人所支配。他的母亲、他的养父、他的老师甚至当今圣上，他夹裹在其中一步步成长，便苛求自己读透每一个人。

“先生若是直接打量姜小娘子，恐有不妥。”况且阿卉都说了伤在背上，若是上下打量，定会被小娘子厌倦。说完，万峰又琢磨了一下，试探着问，“您对姜小娘子？”

话落，万峰忽然觉得脊背一凉，一种奇异的恐惧顺着脊背攀爬。

顾荀若拍了拍万峰肩膀，提着水壶递给浑身僵立在石板上的万峰，“再去沏一壶碧螺春吧。”

万峰抬起手臂正要接过茶壶，被顾荀若拍过的左肩还带着颤栗，他指尖发颤一把握住茶壶手柄，僵直身子离开房间。

顾荀若复又坐下，摊开的书卷上刚巧有一张美人图。美人身姿婀娜，容色绝丽，可画皮之下各怀心思。

他只是有些好奇，现在的姜松灵又是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