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小床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叠的整齐的几件旧衣散落在地上，男人的脚毫不留情的落在上面，几枚黑色脚印格外显眼。

程母跟女儿开门进来，见到客厅的程父，顿时哑了嗓子。

“老程，你这是怎么了？”她低声问。

程父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手抬起直指阳台，“那小杂种把钱藏哪了！”

程小妹看了看妈妈，乖乖转身回了房间。

程母叹了口气，“老程，这都三年了，他和小易马上高考了，要不，这段时间过了再说？”

这三年来，程简跟这个家爆发了不止一场战争，原因自然是为了他每年读书的钱。

他费尽心机攒的钱，除了每个月固定交给程母一部分，其他的是一分也见不着，不知道被他藏到哪了。

三年来，程简那阳台小空间都被程父翻出花了。

而程简如今长大了，程父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对他拳打脚踢了。

近一年来，因为上了高三，程简也选择了住校，很少再回家。

程父也去学校闹过一次，然而他忘了，安林中学还有程易这个亲儿子。

那一次闹让所有人见识了程家的偏心，更让程易抬不起头来，闷在家里一星期才出门，可把程母吓坏了，第一次奋起跟程父抗争，坚决不准他再去学校。

就这么的，转眼程简高中都要毕业了。

程父心知程简肯定会准备上大学的钱，那可比高中那点钱多多了，怎么说程简长这么大也有他们的恩情在，这点钱算什么。

“就是因为马上考试了，才要抓紧拿钱，过了这段日子，想拿也拿不到了，那小杂种是个白眼狼，到时候肯定考上大学跑了！”程父拍着大腿。

程母皱着眉纠结，“可是小易最近在紧要关头，要是耽搁了他考试…”

程父哼笑一声，“程简有钱，就是小易告诉我的。这个白眼狼，小易问他要钱买双鞋都不给，到底不是亲生的，养不熟。”

程易知道程简在攒钱，正好他看上了一双名牌球鞋，两千多，问程简要，程简不仅没给钱，还把他批了一顿。

所以程易没犹豫，转头就把程简给卖了。

程母又道：“可是这些年来你也看到了，程简除了固定每个月给我一些钱，别的是一分都不给的，他太倔了。”

“我有办法，你先装病，把程简骗回来！”程父凑过来，在程母耳边嘀咕了几句。

程母犹豫，“这…这不太好吧…”

程父眼睛一瞪，“这有什么不好！”

“你不让我找亲儿子拿钱，找他也不行？”

一听他提起周子玉，程母软了。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去找他，我一定配合你让程简把钱交出来。”

…

今天是五一放假，程简没有回家的打算，他在商场外扮人偶做兼职，透过人偶半开的嘴，不经意间看见了阿九。

她神色有些倦怠，被方晓琴拖着往前走。

“九九，你就信我这一次！”方晓琴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两人来到一家卖衣服的门店外，方晓琴迫不及待的进去了，阿九舒了口气，反身靠着门口的玻璃歇着。

不一会，一只巨大滑稽的黄色熊仔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彩色气球递给了她。

阿九愣了愣，随后没忍住弯唇笑起来，其实通过光板，她知道他在这…就在她面前。

接过气球，她点了点头，冲他一笑。

巨大的熊挡在她面前，遮住了灼人的太阳，程简从熊巨大的兜兜里掏出一小瓶水，两手捧着，小心的递到她面前。

经过三年的努力，程简身上的靥已经消失的几乎看不见了，仅剩淡淡的虚影，如今的他，更像一个普通人类。

阿九接过水，反手抓住了熊圆滚滚的爪子。

程简心一紧，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见阿九奇怪的看着他，他顿了顿，忽然抬起手脚笨拙的舞动起来。

人来人往的街道，灿烂的阳光，一如她初见少年的那一天。

最初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现在却隔着厚厚的人偶服在她面前笨拙的跳舞讨她开心。

阿九如愿笑了起来，程简看着她，心几乎都化了。

…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程简到底还是回了趟家，因为程母病了，而她一倒，整个程家就没人管了。

程父坐在沙发上一脸颓然，“你妈现在病的这么重，我实在是没办法，这家里你是老大，只能把你叫回来了。”

程简看了面色苍白的程母一眼，“妈病了，你就这么让她一直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