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也想念书。”许久，程简轻声道。

程母显出为难的神色，“小简啊，这事你之前提的时候，妈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吗？家里负担太重了，你爸又那样，你们三个孩子念书，妈供不起啊。”

月光斜斜照射进阳台，程简看向程母，“我知道，所以我自己挣钱自己攒学费，也不行吗？平时我一样会努力干活的，妈，我想念书，可以吗？”

“那你弟弟妹妹谁来管？你是老大，这个家没有那个条件，你就应该担起责任来，难道妈做的还不够吗？”程母捂着心口，又开始了一轮哭泣。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嫁了个酒鬼丈夫，累死累活养三个孩子，好不容易你能帮上点忙了，结果只想着自己，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程简有些累了，他看着蹲在一边哭的凄凄惨惨的程母，渐渐攥紧了手。

“妈，你别哭了，钱我是不会给你的。”

程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愕的从掌心里把头抬起来，“你说什么？”

从来，程简没有说过这种话。

“程简，你怎么能这样跟妈说话？”

程简抿唇，“妈，我决定了，我要念书，不需要你们出钱，我会努力挣钱供自己上学，以后，我不会让你负担我。”

“程简，你能不能懂事一点！”程母忍不住了，“你都一年多没读书了，现在读有什么用？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了，你弟弟妹妹以后读书受到影响怎么办？”

“妈！”程简沉声道，“他们，难道不是爸妈你们的责任吗？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我一直挣钱交给你，我也自己供养自己，这还不够吗？”

“到底，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轻飘飘的话在月光中落下来，程母唰的白了脸，程简目光悲伤，这是他很早之前就想问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情绪，从小程父就对他表现的极其不喜，在他的记忆里，程父甚至连一个笑都没有给过他。

他一直住在最窄小的那间房间，里面堆着家里的杂物，一张小床放进去，就只能转个身了。记忆里，四五岁的他经常在夜里醒来被吓哭，但除了吵醒程父换来一顿打以外，不会有任何安慰。

他很小的时候就要帮着家里干活，程易和程小妹只需要抱着糖果看电视就好，程小妹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了。

仿佛他在这个家里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和外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他摒弃在外。

记忆里的小程简总是惶恐又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最亲的家人一点也不喜欢他，他拼命做好每一件事，次次都拿一百分，但爸爸妈妈永远都不高兴。

“还是说，我做错什么了？”

程母心跳加快，一时间都忘了继续责问，她慌张道：“小简，你就是妈的儿子，别胡思乱想了，快早点休息吧。”

说完转身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反身把门一关，这才小心的松出一口气。

没事没事，刚刚应该只是一个意外，程简也就是那么一问，谁会随便怀疑自己的身世呢。

…

阿九等的迷迷糊糊了，手机屏才“叮”的亮了起来。

她立刻来了精神，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程简，你睡了吗？太晚了，早点休息，就不打电话了。”

阿九弯唇一笑，飞快打字回复，“还没睡，不打电话可以啊，这样聊天也挺好，打电话我只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