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记住了。”朱橚道:“但爹和大哥那边……”
“我先上表请罪,就说‘错斩祥瑞’罢。”降低姿态,表明惶恐,再将当时万不得已的情形说明:蛇直扑妻子而来,做丈夫的若袖手旁观而不有所行动,那还是人么。
应天府,皇宫中。
皇帝收到燕王上表,叫太子来,问他作何感想。
太子读罢,说道:“四弟恭谨孝悌。”
皇帝拈着下巴上薄须,点头道:“你们兄弟连心,爹就踏实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将来哪天,你身边没人敢信时,至少爹给你留了这些能干的弟弟们,你尽可以信赖依仗。外人再忠心,哪怕跟你从小光着屁股长起来的,终究不如自家人稳妥万全。你年纪再大些就知道了。”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燕王的态度和太子今天的应对,一如往常地令皇帝满意,于是他不免话多:“老四那孩子,从小就守礼本分……当年爹称王,祭告太庙前给你们弟兄七个起名,抱着诗书翻呐,生怕起的名儿不体面,流传后世被别人笑话。当时看见《诗经》里头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写得真好,就觉得《常棣》这首诗该给老四用……”
太子在旁笑道:“是。四弟确实是个好弟弟,儿臣也爱重他。”
皇帝捋捋胡子,顿了顿,转而说道:“只是,这次白蛇来得蹊跷,到底是天意,还是有人暗中作乱,要离间老朱家父子兄弟,标儿,你要亲自派人去查。”
太子领命。
自然,与此同时,仪鸾司也会奉皇帝旨意,暗中查访。
太子回东宫,同潇虹说起。
潇虹闻言慌忙问道:“徐氏有身,受此惊吓,可还安好?”
太子道:“她无碍。倒是你,近日同你说话,总是心不在焉。可是身子不舒服?该叫医婆来瞧瞧,你现在也是双身子呐。”
潇虹谢过他关怀,眉间仍旧笼罩着淡淡的忧郁。这几个月来,她怀着孕,却瘦了,也常常神思恍惚,连徐氏来信也不能令她展颜开怀。
太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揣摩到她心事,问道:“吕氏来,你不喜欢?”
潇虹忙笑道:“怎会?妾同吕氏,情同姐妹。她来,妾欢喜得很。”
太子拥着她肩膀,轻轻叹口气道:“并非我移情别恋……可我,没办法像老二那样拒婚,父皇说要纳次妃,我只能……打听得她与你在闺中时亲密,且她家世远不如你,来了必不能仗势欺压你,我才选了她。若你不喜欢——”
潇虹道:“殿下的心意,妾领会得。妾并无怨言。”他是很好的,温柔,体贴,面面俱到。
“我并不是在说‘怨言’,我是在说……”朱标竟难得地流露出些许着急:“你心里到底怎样想,你要告诉我。”
潇虹心下暗叹道:“难道我能说,我不愿你娶任何人进门么。”她要做好妻子,必须贤惠。现在要做妯娌们的表率,将来母仪天下,要做天下妇人的表率。她必须不妒,必须宽怀大量。
于是她温柔笑道:“妾说的,正是心里话。”
“唉……”朱标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挫败,也不知道是怨恨自己,还是埋怨妻子,重重叹了口气,将她拥进怀里。
潇虹闭着眼睛,努力汲取他怀抱的温暖。最后的,可以由她一人独占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