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过程中,辛生明发现大楚皇家的“九级钳工”们不仅技艺精湛,一些基础知识也扎实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比如各种天然矿物和金属材料的辨识,许多矿物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也没有正式的名字,但只要辛生明给他们看下图片介绍下详细特征,总有人能说出皇家哪个库房哪个位置有,个别的还能想起库房账本上记录的产地。辛生明心里最没底的制造干电池的关键材料二氧化锰,上午对上号下午就送来软锰矿晶体样品。
随着交流的深入,辛生明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是被老天爷偏爱的,矿产资源非常丰富,富矿率高,许多矿藏就算不是裸露于地表,也有天然坑穴可以到达。最令人难以想象的,竟然存在不少天然金属单质矿,黄金不用说,不易氧化的钨和铂也都能从几个天坑中直接捡到。根据工匠们的描述,辛生明判断那些所谓的天坑八成是陨石坑。辛生明不禁想象出一个场景:过去某一天,许多由金属单质构成的小行星突然从天而降,丰富着这个世界的资源。
老天爷偏爱的第二个方面是这个世界的植物,有很大面积现代工业必需的天然橡胶林不说,还有许多辛生明在蓝星上没见过的特殊植物。比如各种类型的“油果树”,有的果实可以榨出食用油,有的果油可以点灯,还有的果实榨出的油气味难闻在这个世界没有用处,辛生明认为可能是天然的生物煤油。
神道两侧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植物品种储备库,除了“六谷”这些传统粮食作物,其他凡是这个世界上有的植物品种,神道两侧大都能找到,而且是相对集中地分段分布。由于古来有之的“神道左右各二十里严禁修建永久建筑”等训令,哪怕是战乱年代,神道两侧的植被也没被人为破坏过。不过由于自然灾害,神道本身都已经不太完整,那些植被目前也仅存着十之四五。
辛生明隐约觉得背后有一只手,偏爱这个世界的老天爷或许就是“青城”,作为能够进行星际穿越的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扔点金属单质的小行星下来,再修条路改造下植被,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李平阳说过大地是上古大神创造的,而且无论李平阳、楚棠还是工匠们,都没提过刀耕火种这样原始生产方式,好像这个世界的历史一开端就是比较发达的农耕文明。那这个世界是什么,像蓝星上的人们对蓝星的猜测一样,是外星人的动物园?
皇家的青城资料早已送来,但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深入,辛生明越来越不想翻看,总用太忙、太累等理由拖延着,是潜意识中害怕自己会发现某种真相不敢面对?还有他那个面目全非的手机,一回想起某些细节辛生明就有些毛骨耸然,干脆塞到箱底来个眼不见为净。最后辛生明对自己说既然已经来了,就别去想“为什么在这里”之类的终极问题,“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抛开所有的顾虑一往无前往前走,相信只要走得够远,总有一天会知道“要到哪里去”。
工匠们的执行力很高,不愧是冷兵器时代的颠峰,只要给他们画出示意图并解释清楚细节,只要有现成的材料,工匠们就能做出来,加工精度不输于数控机床,充分阐释了什么叫“工匠精神”。仅从机械加工方面衡量,跟现代工业就差一台机床,于是辛生明试着组织工匠们制造简易的水力机床,竟然一次成功。那些对精度要求不是太高、难度不大的配件,就可以用机床进行加工,而且不需要最顶级的工匠,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效率问题。
材料问题是辛生明遇到的最大问题,这个世界的人太守“规矩”,创造力严重不足,尤其是基本上没有化学,如果没有天然材料,前人——辛生明经过分析后认为主要是“青城”的历任使者——也没留下详细的制备方法,工匠们就束手无策,辛生明只好扮演青城使者的角色手把手地教,比如铅酸蓄电池需要的硫酸、碱性锰锌干电池需要的氢氧化钾以及漆包线需要的醋酸纤维。但为了让一帮没有任何化学基础的人掌握工艺流程,辛生明累个半死,更坚定了要办一所学校的想法。
制备硫酸等化学试剂需要玻璃器皿,在电池和发电机出来之前,辛生明的攻关团队最先拿出来的是望远镜和玻璃镜这两个副产品,兑现了他对李平阳的承诺。
光学玻璃和普通玻璃不一样,制备比较麻烦,加上透镜不好磨,望远镜第一次只做了一架,还是单筒的,李平阳第一时间送给楚锋看,被楚锋列为军国重器要求封锁消息。
由于玻璃器皿在这个世界上使用了几千年,和光学玻璃相比,玻璃镜需要的平板玻璃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所以第一次就出来很多,而且直接生产了四个规格的玻璃镜,一人多高的落地穿衣镜、半米高的梳妆镜和八厘米直径的小圆镜凑成一套送给李平阳,单独的二十厘米直径的圆镜,冰清玉洁人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