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苏仕荣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上坐的男人。
“多谢宸王殿下将小女寻回!”
穆煜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杯盖,良久未言,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苏仕荣并不想和宸王深交,不止是他,朝臣没一个愿意和这位有交集。
当今圣上五十有二,还是不服老的年纪,年轻时也算一代明君,可随着年纪渐长这帝王的通病也就越发明显了,疑心病重。
对朝臣是如此,对他的儿子们更甚。
年轻有为的儿子让他倍感欣慰,可太过优秀的儿子却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穆煜行就是这么一个让圣上心里长了刺的儿子,自小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圣上也颇为欣赏这个儿子,十六岁便让他跟着上战场历练。
这一切在穆煜行十八岁率军击退祁国大军后彻底改变了。
二十岁的穆煜行成了大雍最年轻的王爷。
随着宸王一次次立下赫赫战功,随之而来的是生母佟贵妃被软禁宫中,外家佟氏一族也一步步被逐出政治中心,他也别套上了枷锁——无召不得回京。
圣上在剥离宸王的羽翼。
这次穆煜行重伤,圣上直接以自己年迈体虚,太医院人手紧张为由拒绝了宸王府奏请派遣太医的奏折,接着下了一道让宸王进京养病的圣旨。
圣上想要这个儿子死的心已经昭然若揭。
这样的宸王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若是可以苏仕荣真想直接把人拦在苏府门外,可人家毕竟是个王爷他不能这么做。
宸王两次遇刺他的女儿都被牵扯了进去,圣上这些天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探究,今日宸王居然亲自登门,他真的是满身的嘴都说不清了。
可不得不说眼前这位确实称得上一代枭雄,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城府和气势,让浸淫官场半辈子的苏仕荣都自惭形秽。
“丞相大人不必客气,令千金也算是被本王连累才被歹人掳走,本王将她寻回也是应当的。”
苏仕荣又是一礼:“遇刺也非王爷所愿,只能说我这女儿命运多舛,王爷如此说真的是折煞微臣了!”
穆煜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次本王追踪刺客的途中遇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想苏相可能会很感兴趣。”
苏仕荣也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宸王这话一出口,他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不知王爷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本王的人一路追着刺客到了玉门,皆无所获,幸而遇到了令千金才找到了刺客的踪迹。当时令千金在集市上玩的很是欢喜,跟着她本王的人才寻到了刺客的踪迹。”
“荒谬!”
宸王的面容微冷一双眸子突然盯着苏仕荣,像是要把他看穿:“本王初闻也觉得甚是荒谬,令千金一个大家闺秀如何能得到刺客这般信任?可如此荒谬的事确确实实发生了,这令本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苏相可否为本王解惑?”
苏仕荣深深吸了口气:“王爷,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小女断然不可能与歹人有勾结,或许他们看她一弱质女流并未多加为难。”
“哈哈哈!”穆煜行笑的很是畅快,“想不到苏相挺会讲笑话的,这是本王这阵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能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苏仕荣不愧是苏仕荣。
“只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刺客,怎么就被令千金给遇到了?”穆煜行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深沉的眸子似乎要把人牢牢锁住,“而且这刺客之中还有本王的一个老熟人,大祁的洛容止,苏相应该认识吧!”
“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仕荣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小女正巧出现搅乱了刺客的计划,这会儿王爷怕也不会这般从容地坐在这向微臣兴师问罪了吧!”
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隐约间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喊声,正是朝着隔壁院子叫唤的苏清和。
苏仕荣忍不住扶额。
宸王自然也听出了这是苏家那位毛毛躁躁的姑娘,差点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
“苏相如此紧张作甚,我自然清楚苏相的为人,也相信苏相更不会为难苏相,不过旁人会如何想如何做这就不得而知了。”今天要说的已经说了穆煜行站起身。
“多谢王爷提醒,清者自清微臣问心无愧!”
“如此甚好,希望苏相能一直如此问心无愧。”
……
本应该已经和洛容止双宿双飞的苏清云,被穆煜行给送回来了。
黑沉着脸进门的苏仕荣第一件事就是把闲杂人等全都赶走,苏清和自认不是闲杂人等,乖巧地给哭的不能自已的两人递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