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个未婚妻去了哪,干了什么,但始终关系两家长辈间的情谊,原逸直到确定了花漾安然无事回到酒店,才驱车回了家。
原家很大,整体中式园林风格,自带假山和花园设计。主楼是一栋双层的别墅,由老太太夏玉婵和宋孜两姐妹住,原逸的表妹陶印印读大学,周末才回家。
别墅主楼旁是一栋精品小平层,原逸的父亲是一名国画爱好者,过去这里是他的收藏室,几年前原父过世后,原逸因为工作时间常不稳定,便稍微改装了下独自住进来,图个清净。
回到家已是深夜十点半,别墅那边的灯都熄了。
从夏玉婵急病入院告危,再到倾尽人力辗转去找花漾的外婆,这半个月来,原逸的确很累很累。
要兼顾公司,还要照顾家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一点柔和的月光,原逸在书房的椅子上轻轻坐下,合上眼。
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结婚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原逸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就算再不愿意,为了让夏玉婵不留遗憾,他只能让自己去突兀地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从小父母生意忙,原逸的童年大部分时光都是奶奶陪伴的。
可以说,奶奶在他生命里是比父母还要重要的人。
靠在椅背上闭目许久,原逸打开桌上的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合约。
这份合约是他几天前就让私人律师准备好了的,抬头清晰冷漠地写着一行字。
【结婚协议】
大致的内容是——
双方合作结婚,期限一年,不会干涉对方自由。如果夏玉婵这在期间病逝,则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原逸亦会赔付花漾一笔不菲的精神损失费。
落尾处,他已经签好了名字。
原逸再次看了眼合约,将纸张轻轻丢在桌上。
他背靠转椅轻捻眉心,许多情绪和顾虑一并涌进大脑,思绪被揉成乱糟糟的一团。
忽然,晚上在酒店走廊里和花漾那最后一眼的对视莫名闪现在脑海里,像一道光,驱散了所有模糊不清的画面。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虽然藏着三分顽劣,但整体是纯净的。
对于她来说,这段婚姻何尝又不是突兀的呢。
夜色如墨渐深,思考许久,合约被原逸放进抽屉——
等之后找个合适的时间给她吧。
-
第二天,趁清早温度不高,微风轻拂,两家人准时到了民政局。
原家应该有事先安排过,八点,民政局单独的小房间里,原逸和花漾坐在一起填表。
花漾边写边用眼睛瞄原逸,昨晚她想了很久,自己不过是个柴火妞,论手段肯定玩不过在商场上混的原逸,无论他有没有看出来什么,花漾决定自己先主动拉回局面。
她咳了一声,身体微微朝原逸那边歪了一点:
“那个,昨晚其实是因为被你说讨厌,我有点难过,所以在附近的小酒馆坐了下,不是故意骗你的。”
花漾语气特别委屈,委屈中还带了一种大度——
【我不计较口香糖的事了,所以你也别计较我一点点的借酒浇愁了,这不是我本性。】
原逸的笔尖在纸上发出哗哗的声音,他的字很漂亮,笔锋坚韧流畅。
半晌:“好。”
光秃秃没有感情的一个字,花漾也没底,不知道他到底懂自己的暗示了没。
“你懂我意思了吗?”
原逸放下笔,侧眸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
那你好什么呢好!
花漾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不对,他还没自家的牛好沟通。
闭了闭嘴:“算了,当我没说。”
填好表,两人被安排去拍证件照。
民政局的摄影大哥应该是拍艺术照出道的,业务很熟练:
“再靠近一点,近一点。”
“新郎你可以再近一点吗?”
“新娘的头可以稍稍侧一点!”
或许是花漾和原逸始终做不到让摄影大哥满意,大哥放下相机,走到两人中间,迷惑地问:
“你俩中间空这么大干什么?留给我吗?”
花漾:“……”
原逸:“……”
摄影师两手各拉一个,把原逸和花漾往中间推:“恩爱一点,兴奋起来好不好?这是结婚!不是离婚!”
夏天/衣物单薄,花漾和原逸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就跟小火苗一样,蹭地一下烧遍全身。
花漾有些心虚,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顿了顿,听了摄影师的话,身体主动朝原逸的位置挪了挪。
余光趁机轻瞥原逸——
这人从头到尾就一个表情。
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花漾抿抿唇,小声与他沟通:“人家让我们靠近点诶。”
男人面无表情:“我觉得可以了。”
“……”
啧,谁稀罕跟你靠近似的。
花漾立马把刚刚自己挪的一毫米又收了回去。
咔擦几声,结婚照完成。
红色背景下,两个新人穿着好像约定过的情侣白色衬衣,花漾灵动明艳,原逸剑眉星目,帅得发光。
任谁看了都会夸上一句:“真配啊,跟金童玉女似的。”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盖好戳把证件递过来,花漾终于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本结婚证。
喜庆的两寸照片,喜庆的红本本。
原来就是这样几分钟,自己就嫁人了?
就完了?
就在花漾以为完事了的时候,原逸忽然不知从哪变出一个丝绒首饰盒。
他打开,取出其中女式的那款,同时面朝花漾伸出另一只手。
这个肢体语言好像在说:“嫁给我。”
虽然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足够让周围的女性工作人员双目放光。
说实话,就包括花漾都有点懵了。
她没想到原逸准备了戒指。
本以为就是来领个证,把这个形式走了哄老太太高兴,稳定一下病情,其他的仪式都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