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那靖池满脸幸福:“果然家有贤妻,我真是好福气。”
夏蓁言翻个白眼:“周围应该没有探子吧?别装了!”
绰那靖池揽着夏蓁言的肩膀朝后靠,两人一起仰面倒在床上,沉默不语。
短暂沉默过后,绰那靖池终于出声:“这次扈川,你不能去?那里太凶险,你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或者.......和岳星舞一起回越国,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国家。现在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必觉得歉疚。”
夏蓁言转过头看着绰那靖池的侧脸,他的脸真的很好看,菱角分明,挺阔的鼻子显出他的坚毅,如果没有那么专横就更好了。
半天没听到回答,绰那靖池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夏蓁言,正对上她探究的眼神。
夏蓁言平静的说:“我必须去!现在我已经成为大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有个觊觎我的皇子,这里虎狼环伺,可不比扈川轻松。你真放心把我留在这?至于越国,我要弄清楚这里的事情才能回去,我总觉得这些人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绰那靖池叹口气:“你怎么偏要迎难而上呢?听我的,回越国,这里有我,我会将事情调查清楚。”
夏蓁言撇撇嘴:“收起你的优越感,你现在没有武功,多一人多一重保障,无须自己硬扛。”
绰那靖池吃惊的看着夏蓁言,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人体谅他的不易,会为他感到哪怕片刻心疼。而且这句话还是出自闵珩之口,他觉得内心柔软成一片,但脑海中突然闪出她和国师见面的场景,胸口刚刚腾起的烈焰又被瞬间浇灭。
他相信她,却又难免会想起国师的影子。
也许她被要挟了?也许跟着他去扈川就是她的任务?那就一起去吧!如果她要的是他的命,那也无妨,他愿意给。
想到此,他玩笑的说:“好吧!我们这对苦命鸳鸯一起勇闯匪穴吧!”
夏蓁言嗔道:“谁跟你苦命鸳鸯,别想多了。”
绰那靖池笑笑,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竹林在风中的低吟。
五日后,他们等到大王的圣旨,指派绰那靖池为扈川王,即日走马上任。
内堂里,众人坐于桌前,表情严肃,气氛压抑。
须卜斯看着桌上摊着的圣旨嗤笑:“好一道空口白牙的圣旨,连官名都是现起的,要你管事又不给权力和军备,这分明是送羊入虎口,他们是准备分一杯羹还是准备再踩你几脚。这样的朝廷,还值得我们为之卖命吗?”
“须卜斯,慎言!你不是一个人,你背后还有家族!”绰那靖池大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结果我早就料到,时间早晚而已,你们顾好自己,就是为我储蓄力量。京城的事就交给你了,阿奶再一次托付给你,你多担待些。”绰那靖池起身对须卜斯抱手一拜。
须卜斯几步冲过来,扶起绰那靖池:“你我之间不必这样,你放心去,这里有我,我会积蓄力量等你归来。”
夏蓁言看着岳星舞:“你呢?是走是留?”
岳星舞瞟了夏蓁言一眼:“你在哪?我在哪?”
夏蓁言正要说话,被岳星舞抬起手阻止:“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去。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研究克制蛊虫的解药,比起和你们以身饲虎,这样做更有意义。”
四人在这小小的内厅,正共同经历着命运的作弄。
他们用彼此的信任,用坚不可摧的信念,来抵御现实的残忍。
不问前路,但求无悔。
这日,寒风瑟瑟,厚重的乌云黑压压聚拢在天际,天地间一片灰蒙蒙。
宜园门口,阿奶抓着绰那靖池和夏蓁言的手,老泪纵横:“山儿,珩儿,你们此去遥远,路上保重,到了地方记得给家里写信,我老婆子不能与你们同去,便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绰那靖池安慰阿奶:“放心!阿奶,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夏蓁言忍着眼泪说:“阿奶,有您在等我们,我们必定速归。不担心啊!”
“唉!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启程吧!”
“我们走了,大家保重!”
两人翻身上马,夏蓁言看着岳星舞和须卜斯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走了两个时辰,感觉头顶黑云滚滚,不一会暴雨倾泻而下。
他们此时正好来到一处悬崖边,山路狭窄,马在泥泞中打着滑。
幸好早前他们看天色不对,早早穿上油衣,否则此时定要被雨淋的狼狈不堪。
突然,伴着一阵轰隆隆声响,一块比人高的巨石砸在夏蓁言面前,马儿受惊,朝悬崖边缘跑去。夏蓁言赶忙拉住缰绳,但马儿已然失控,强行顿住后,前蹄在泥泞中一滑,连人带马滑下悬崖。
在滑倒的瞬间,夏蓁言果断放弃马匹,翻身纵起,伸手抓住悬崖边一块凸出的岩石。
绰那靖池早已下马跑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将她拖上来。
两人精疲力竭的倒在雨水里,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夏蓁言未来得及说出一句:“小心!”
便看到山上喷出的洪水混着泥土,一股脑的将绰那靖池裹紧冲向悬崖,她最后只来及看到他担忧的眼神。
她知道,那担忧不是为自己,是担心她。
她飞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却只抓到一手泥。
看着依然源源不断滚过来的泥水,她绝望的发现绰那靖池被冲下了悬崖,就在她眼前消失。
看着悬崖下的万丈高空,她甚至没有办法去寻到他的尸骨!他就这样死了吗?想起他最后的眼神,夏蓁言觉得心下刺痛,眼泪决堤。
到最后一刻,他担心的仍然是她。
不行,她不能放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真死了,也一定要将他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