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客栈。陆逍遥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担心地看向嫦娥，“阿紫，你打算怎么办？”

嫦娥平静地问小雪，“把这两天听到的消息都告诉我好吗？”小雪止住了哭泣，把茶馆听来的司法天神归还月魄灵石解救沉香却身陷囹圄之事说了一遍，嫦娥凝神思索了一阵，默默摇了摇头，自语道：“杨戬不会为了沉香就放弃我……”

陆逍遥问出了自己的困惑，“阿紫，传闻司法天神当年曾为母复仇打上天庭，法力之高，无人可挡，天庭的牢房难道锁得住他吗？”

此言一出，小雪立刻接道：“陆逍遥，不是你想的那样，天庭那帮神仙可厉害了，我在昆仑山下亲眼见到他们围攻二哥，二哥对付他们很吃力，要不然怎么会被斧子劈成重伤？”

陆逍遥顿时语塞，嫦娥叹道：“昆仑之事是有些奇怪，我替他用月光疗伤时发现他真的丢失了很多法力。”

“丢失？”陆逍遥奇道：“好好的怎么会丢失了法力？那有没有办法恢复呢？”

嫦娥苦笑道：“你可还记得我随你去雅丹猎妖？”陆逍遥点点头，嫦娥道：“我炼化妖丹并非为了恢复容貌，实因昆仑山洞中留下高人的指点：灵元百粒、万法归宗，我才试图炼化百粒灵元，希望能帮助他恢复法力。只可惜，”嫦娥黯然，“因遭遇迪烈功亏一篑，只差最后一颗。”

“原来是这样！”陆逍遥不由惊叹，“阿紫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雅丹现在已过了猎妖的季节，否则还怕找不来最后一颗！”

“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却偏不信。”嫦娥决然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上天见他一面。或生或死，都要在一起。”

她郑重地看着陆逍遥，一手拉过小雪，“若我们不能回来，我就把小雪托付给你了，她是好姑娘，一定要好好待她。”陆逍遥心中酸楚，也只有强忍着点点头，“阿紫，吉人自有天相。”

嫦娥欲转身离开，小雪忽道：“姐姐等一等，我有一样东西想托你带给二哥，我去拿。”言毕，小雪拉了陆逍遥，“你跟我一起来。”

两人上了楼，陆逍遥问道：“小雪，这么神神秘秘，你要拿什么东西？”小雪做了个轻声的手势，“陆逍遥，我刚才听阿紫姐姐说，有了百粒妖丹，就能让二哥恢复法力，我想，二哥一旦恢复了法力，就不会再受那帮人摆布了。”

陆逍遥嗯了一声，“可是时间不等人，雅丹要到明年才会有新的猎妖季。”

“不是只差最后一颗了吗？”

“是啊。”

“这里有现成的。”小雪笑了笑。

陆逍遥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小雪道：“你忘了小雪是一只狐妖吗？我体内有五百年结成的灵丹。”

“不……你……你疯了，”陆逍遥大吃一惊，“没有灵丹你所有的修行都没了，你会显出原形，你做不了人了。”

小雪的脸上却依然挂着平静的笑容，“只要能救二哥，做人做狐有什么要紧。只是对不起你了，陆逍遥，我不能嫁给你了。”

她的眼中有了晶莹的闪光，“我记得二哥教我认字的时候，我问过他感情该如何取舍，他说过，‘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必须放弃的时候，二哥相信你有这样的决断力。’陆逍遥，今天就是小雪决断的时候，你动手吧，别再犹豫了。”

“不……不可以……”陆逍遥情不自禁向后退去，这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无法仓促之间做出思想准备。

小雪迎着他走过来，“抱抱我……”他木然地张开双臂，她扑入他怀中，“陆逍遥，五百年小雪都是寂寞的，可是这短短的日子，二哥让我体会到做人的美好，你让我体会到爱的情感，小雪永远都忘不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小雪就算是一只狐，也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大家，只要二哥平安回来，咱们一个都不能少，就是最好的，你说呢？”

陆逍遥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胸中似涌出千言万语，却凝不成一句话，他只是低低的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小雪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呜咽道：“快些吧，别让阿紫姐姐等急了。”

他终于在奔涌的情绪里组合出了一句话，“小雪，陆逍遥重新等你五百年，还娶你。”

嫦娥看见陆逍遥一个人低着头走下了扶梯，却不见了小雪，不由疑惑地打量着他，小雪到底去拿什么东西呀。

陆逍遥走到嫦娥的面前，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摊开了手掌，他的手心里，有一颗熠熠发光的灵珠，“阿紫，最后一颗灵元，我们找到了。”

嫦娥吓住了，陆逍遥悲伤的神色让她心中有了可怕的预感，“小雪呢，小雪在哪里？”她惊慌地叫起来。

陆逍遥含着泪给了她一个微笑，“她就在我手心里，她的真身被我留在房间了，一只可爱的小雪狐，我会陪着她的。”

“不——这不可以——小雪……”嫦娥尖叫一声，向楼上冲去，陆逍遥拦腰抱住了她，丝丝白发拂到了陆逍遥脸上，“阿紫，这是成全了小雪的心愿，带上小雪一起去找大哥吧！”

嫦娥掩面而泣，“他会怪我们的，会怪我们的……”

陆逍遥掰过她的肩膀，“阿紫，你看着我。”他替她抹去泪水，认真地凝视着她，“你赌赢了忘情水，说明世上没有不可能的奇迹。小雪也会赢的，我们都会赢，我有信心。”他把灵元推入她的手心，握住了她的手，“加油，阿紫，我和小雪等你们回来。”

瑶池。精致古朴的红木托盘里，有一方双龙抱珠端石砚，纹理绮丽，质如婴儿的肌肤般温软，却嫩而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