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被她问愣了，期期艾艾道：“自然是……女娲娘娘的……”

王母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新天条是女娲娘娘授意，当然是三界之福，可是凡事还得讲究个程序，目前陛下还没有下旨正式实施新天条啊。”她说完，不经意地看向杨戬，杨戬面无表情。

牛魔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见哪吒挣脱了李靖的手，冲出队列，大声道：“陛下当日在凌霄殿有言在先，缉拿杨戬归案后按新天条处置，并就此实行新政。如今时机已到，望娘娘禀明陛下，万勿食言。”

杨戬不由心中苦笑，哪吒，你是有多恨你杨二哥呢。

庭中窃窃议论之声又起，渐渐凝聚成一致的声音，“请陛下娘娘尽早处置杨戬，实施新天条。”

王母听在耳中，却不急不忙，轻拂广袖示意全场安静，朗声开言道：“牛魔王、三太子之言俱甚有理。但昆仑一战与华山一役，事实尚不完全清楚。诸仙所奏固然恳切，终究只是一面之词，司法天神是重要当事人，如今他既然回来，不得不问个清楚。陛下责成本宫彻查此事，本宫岂能草草了事。请大家稍安勿躁，天庭既不会放过一个罪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待本宫详细审理此案，必能给大家满意的交代。”

此言既出，句句在理，众仙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妥来。王母对杨戬道：“你跟我进来。”说毕，回身向凌霄殿内走去。

眼看两人进了凌霄宝殿，那红漆大门却砰地关上了。众人被晾在殿外，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说什么好。

八戒不满地哼哼唧唧起来，“猴哥，你说这事是不是做颠倒了？他俩倒进去了，把咱们挡在外边，究竟谁是客人，谁是犯人？”

悟空打他一拳，讥讽道：“呆子，你就是一看热闹的，还挑三拣四，里面空气没外面新鲜。”

偌大的凌霄殿因为只有两个人而显得极其空旷，气势宏伟的蟠龙柱因为没有了四大天师、文物圣众肃立其下而失去了几分威严，玉帝和王母的御座空着，缺乏仪仗的陪衬，这两把令三界不敢仰视的椅子也终于还原成了两把真正的椅子。

王母站在大殿中央，对空荡荡的四壁扫描了一遍，笑道：“唔，还是这里清静，外面吵死人。”

杨戬道：“娘娘请了这么多客人来，该不是为了图清静吧。”

王母不置可否，微笑着打量他，“我听说西域光照充足，水果特别养人，你过得挺滋润吧？”

“杨戬戴罪之身，似乎不应该待在这里。”他没接她的话，却说了这么一句。

“呵呵呵”王母轻笑，“那该在哪里？天牢这种阴暗潮湿毫无舒适感的地方，怎么配接待司法天神呢！”她踱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凌霄宝殿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代表三界的最高威仪，这才是司法天神应该在的地方。外面吵吵嚷嚷的人，一个都不配站在这里。”

“那么我受宠若惊了。”他淡淡地勾起了嘴角。

王母严肃了神情，伸手指向高台之上，“杨戬，你看见那里了么？那是陛下的御座。本宫也好，司法天神也好，都是陛下的臣子，臣子的职责都是辅佐陛下治理三界，传承万世基业，你以为呢？”

“不错。”杨戬点头，“陛下手握的万世基业，就是三界众生的福祉。既然为官，当然要克尽己责，兢兢业业、不遗余力。”

“说得好极了。”王母肃然的面孔上又浮起一丝笑容，“那你做得如何？”

“杨戬有负圣恩。”

“哦？挺有自知之明的么。”王母研究地看着他，“那你说说，你都犯了哪些罪？”

“娘娘已经很清楚了，牛魔王刚才所奏，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外面那些蠢货只知道舍本逐末，最重要的一桩罪，他们压根不知道。”王母冷笑道，“本宫今日舍了凤辇，弃了君臣礼数，陪你站在这里，你还打什么马虎眼？”

“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杨戬神色不改地看着她。

“你……”她已有些被激惹，“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七彩石上的新天条，根本不是女娲的！”

“那是谁的？”他显得很诧异。

她料到他会这样，他当然不会痛快承认，她也没打算他会承认，这不过是谈生意的技巧，于是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轻声道：“你的。”

他失笑，“娘娘想要杨戬的脑袋，外面说的那些足够了，再多加些也无妨。只这一桩罪，杨戬就是死一百次，也不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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