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喊了个“七皇兄”,就被对方无情地打断。白底红纹罩纱袍的艳丽男子长眉一挑,半眯着眼。
“九皇妹是否找错了人?孤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应父皇的旨意在天书斋上课罢了。”
没错,顾泽栖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来天书斋,都已经是陛下连下五道谕旨的结果了。
对于太子殿下的特立独行,江陶是真的甘拜下风。
不过,太子殿下天生聪慧,听说幼时便熟读经书,连先前教他的安老提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继而慨叹好好的一个苗子怎么长歪了。
顾泽栖这么给面子,江陶自然是顺着他说。
“九公主不必多言,事情如何,自有圣上定夺。”话是这么说,她人却半拦在九公主身前,居高临下地瞥着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清凌凌地倒映出她的影子来。“在那之前,九公主是否该向我的学生道个歉?”
这话一出,莫说九公主,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梨都被吓了一跳。
“太傅,这,这怎么能行?”
顾斛珠一把捂住她的嘴,冲着九公主抬了抬下巴,姿态十分倨傲,圆润的杏眼瞪园,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儿。
“对,一定要道歉,回去以后还要赔礼!”
“顾斛珠,你别欺人太甚!”九公主简直要气疯,十公主也不甘示弱地站出来对着乔梨不屑地说道。
“她不过是个朝臣之女,哪里配皇姐道歉!皇姐还未曾治她不敬之罪,怎的要皇姐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见众人哑口无言,她似乎很是得意,眼尾一挑便十分高傲地冲着江陶道,“倒是你,合该向皇姐道歉,再从清风院里滚出去。”
“若是我不称职,自有安老、圣上来管,无须劳动十公主大驾。”她一眼便让还有话要说的乔梨安静下来,而后面上现了些许笑容。
“看来,九公主今日是拒绝道歉了?”
“哼。”九公主环抱双臂,哼出一个气音来。
戚百休攥紧了拳头,十一皇子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就连一旁身子骨不大好的十二皇子都因为太过紧张的环境而低低地咳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恕在下无礼了。”她眉眼冷峻,长眉之上似要结出霜雪。
“你要做什么?”看着江陶身旁的锦衣卫越走越近,九公主连忙后撤,冲着旁边的人怒吼,“你们都是死人吗,没见他要对本殿下手吗?”
然而两个锦衣卫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曾正眼瞧她,靠门的一个还顺手将斋门关上了,可谓是将视而不见做到了极致。
十公主攥着九公主的手,两人神色中多有慌乱。
锦衣卫逼了上来,一手挟住九公主的肩膀,手上用力竟硬生生将半大少女压的跪了地。
那两名学子早就吓呆了,连滚带爬到了安老身边,噤若寒蝉。
九公主挣扎不止,口中还要骂些什么,就见江陶施施然撩了袍角,半蹲下来,澄澈的眼眸中是分外真挚的神情。
“九公主行事前,还请三思。”
“好,我,我道歉。”九公主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放肆的人,她抖着身子,生怕江陶发了疯。
父皇手底下的锦衣卫竟然听从江陶调遣,便是她都没有这样的资格,莫非父皇他,还要护着顾斛珠吗?
不管九公主心下如何不满,她终究还是低了头认了错,被锦衣卫狼狈地压着,低下一向高傲的头颅。
做完了这一切,江陶摆摆手,锦衣卫们便护着两位公主离开,徒留下一片寂静。
那身着云纹鹤衣的男子站在前头,眉眼如画,轻飘飘地望过来。在众人的视线中,她对着神色晦暗不明的少女如此说道。
“乔梨,你既能五年如一日地写信来,又时常在侯府外张望,想必很想有个好名声。”
“可你瞧,风波会你与我只有一厘之差,但端看你此时做派,我便知晓,你与乔大人实在是差的太远。”
“江太傅……”顾斛珠想阻止江陶,却被顾泽栖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乔大人十五岁入仕,五年便官至右相,其中坎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乔梨,你可曾见乔大人怕过?”
“潮州水患,汴州疫病,便是十年前最为黑暗的朝堂上,乔大人都是坦坦荡荡一路前行。”
“我来清风院半月,你未曾与天书斋任何一人交谈,便是对锦如公主也不假辞色。可你看,刚刚面对九公主,他们可有一人退缩?”
“倘使你真的想做一个如同乔大人一般的女官,首先,请你睁眼看看,身边那些一直以来都在你身边的人!”
“一人独行,并不显高洁,只会让你一叶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