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会七试,分别是乐、棋、书、画、礼、数、茶。
自打第一日出了那样的事情,江陶便让戚百休转告众人不再在风信道会面,而是各行各事,等到七试结束后的下午在天书斋集合,有要事相商。
而今日,便是最后一试,茶。
风波阁一楼被布置出了二十几张案桌,桌上器具一应俱全,茶炉、汤壶、茶壶、茶盏摆放整齐。案桌旁则放着一个小瓮,里面盛着专门从玲珑寺取来的清泉水,为参会者省去了选水这一步骤
时辰一到,参会者便尽数落座。
江陶今日穿了一件金线白衣,坐在众人的左前方,眉眼冷落疏离,恍若误入人间的仙人。与她并列的便是右相嫡女乔梨,她着天青色半臂,鬓发高挽,一根琉璃簪固定发髻,脖颈修长,脊背挺直,目视前方,倒让人为之凛然。
茶试不同于之前的六试,它无法给出一定的时间,因为不同的烹茶手法所用的时间也天差地别,是以只能以参会者的时间为准。
茶试初起,便有几名文人捻起茶叶粉末铺撒在青瓷茶杯底部,复又倒入些许温水,又用长茶匙调制成膏状,最后将茶壶中沸水倾泻其中,顿时茶香弥漫。
不多时这几人便捧着盖得严实的茶杯上去了,路过江陶和乔梨的时候还忍不住瞧了两眼。
却见得江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面前茶炉升起,茶壶温在上头,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而一旁的乔梨则正将用浸润洗茶法洗过的茶叶放入茶壶之中,一旁的开水在茶炉上吐出白气。
茶杯放下,这几名文人便离场了。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频频有人离场,到最后也只剩下了江陶和乔梨两个人。
乔梨涤盏、酾茶,这才缓缓起身,将白瓷杯中的茶水送往上座。
而此时江陶才将杯盏放入滚烫的开水之中,见乔梨起身,也并不关心。
乔梨奉了茶便出了风波阁,外头却猛地嘈杂起来,间或能听到“江陶、“暗害”、“下作”这样的字眼。
江陶还没什么反应,系统就怒气冲冲地骂了起来。
【这些个人怎么回事,不能自己独立思考吗?一天天说风就是雨,一点证据都没有的事就在那里嚼舌根!】
【恭喜宿主接到临时任务·因果循环,请在一天内洗刷冤屈、恢复声名。任务成功奖励积分10,失败扣除积分50并失去系统屏障功能。】
江陶瞳孔一缩,点茶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汤撒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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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会七试在正午结束,江陶刚走出风波阁,便有许多怀着恶意的视线投过来,似乎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她微蹙眉头,又想起之前系统发布的任务,便知道自己要被泼脏水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被指认成割断乔梨琴弦的小人。
更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两名清风院的学生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指认她。
“我与秦兄在书院中曾见过江世子跟着乔姑娘上了小重山,而乔姑娘那时抱着琴,想必是去练曲的。”
“既然如此,江世子定是知道乔姑娘会将《阳春》《白雪》糅杂在一起,觉得赢不过,才出此下策!”
那两名学子昂首挺胸,眼神如炬,伸手一指,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清风院有这样的太傅,我们深以为耻!”
“江世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他已经连着赢了五年了,要是不作妖,输了乐试也能将魁首收入囊中。可出了这么一遭,怕不是会被风波阁列上禁客名单,在文坛颜面扫地!”
江陶并不辩驳,这些人也没给她开口辩驳的机会,他们一句接一句地,恨不得将她钉在耻辱柱上,让人一提起她江陶想起的便是下作的小人。
都说文人相轻,江陶倒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
她在这边感慨万千,落在别人眼里就显得形单影只十分可怜了。
斜里猛地窜出一个少年来,他一把攥了站在江陶身前的青衫男子的领子,将那人扯得面色涨红才放开。
“呵,你们这些酸腐学子,也配说教小爷的太傅?”
“要是实在没事儿干,不如明日校场上与小爷过上两招。”
“这事儿摆明了就是江陶不对,就算你是威武将军家的公子,我们也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的!”那青衫学子的好友扶住他,冲着少年怒吼道,恍若被强权迫害的清高文人。
戚百休嗤笑一声,便一撩衣袖,准备和这人好好“讲讲道理”,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
见戚百休被拉住,那些文人还待再说,就见风波阁里走出了一位身着艳红衣裙的姑娘,她眉眼娇艳,饱满雪白的额头上绘着一朵灼灼盛开的芍药。
“看来诸位对于风波会的结果已经了然了,那玉娘我也不多言了。”自称玉娘的女子眼波流转,看似和善,话语却诸多词锋。
这群肠子都绕了十八个弯的文人自然是听懂了,但碍于此人是风波阁里出来的人物,关乎自己在文坛地位,便一个个状若鹌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