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是学生们心中永恒不变的紧箍咒。
即便是学霸云集的京市大学,每逢期末考试期间,整个校园内的气氛就会跟平常截然不同。哪怕没人会担心自己挂科补考,可多半人还是忍不住感到焦虑不安,毕竟能考上京大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通过期末考试,而是都盼着,能得一个好些的名次。
想要考好就势必要努力复习,男同学那头暂且不提,反正喜宝的周遭,多得是明面上假装毫不在意,背地里却是死命苦读,恨不得没日没夜不吃不喝也要复习功课。
喜宝实在是看不懂这个状态,用功苦读她能理解,肆意玩乐她也懂,可明明都是在努力复习的,为何其他宿舍的问起来,却要百般否认呢?
王丹虹不止一次的跟她说:“反正咱们宿舍才是一国的,你在其他宿舍也没啥朋友,何必要告诉她们真相呢?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咱们早早的睡下了,没复习。”
宿舍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美就要美得那么不经意,学霸也要装作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切。
而喜宝……
成吧,喜宝很快就妥协了,由她们去了,而她自己则仍旧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平日里,当所有人都忙着参加各种校内活动时,喜宝每天都在用功。可现在,其他人恨不得把自己扎根在书桌前时,她却是一脸的悠闲自得,半点儿没有临考前的紧张。
同宿舍的都很满意,其他同学问起来,她们都纷纷表示,没复习,没把握,随便考考吧,反正不至于沦落到挂科补考。
甭管有没有人信这些话,她们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而更叫她们高兴的是,喜宝借出了她的课堂笔记。
头一个开口借的是王丹虹,有她做了榜样,其他人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本以为喜宝肯定会推拒,或者犹豫一下,哪知她只问了哪一科,有就给了,没有就说已经出借了。
很快,同宿舍的就达成了盟约,笔记只允许在宿舍里相互借阅复习,绝不能把这个事儿告诉宿舍以外的其他人。再有就是,所有人必须同仇敌忾,保住喜宝高冷女神的形象。
“她们都在传是宋言蹊叫人背地里动了手脚,坑了那个讨厌鬼,我看这倒是未必,宋言蹊说好点儿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说难听点儿她就是脑子缺根筋儿,不可能是她干的。”
“当然不是她,这两周里,她吃饭睡觉上课去图书馆,哪次是单独行动的?也就那次去小卖部买被子了,其他时候咱们不都跟着吗?你见过她找人帮忙?还是打过电话?”
“我猜她家里人也知道她脑子缺根筋儿,所以上学前肯定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她吃了亏还不知道。”
“那咱们……”
在喜宝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同宿舍另外七个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既不特地作辩解,也不坐实这个事儿,只态度暧昧的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至于脑补的活儿自然是让别人去做。
可怜那些八卦心重的同学,眼瞅着期末考试一门接着一门到来,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还忍不住拼命打听是是非非。偏生,谣言这种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出来的版本,能把头一个散布谣言的人给吓死,等考试过半时,最新的谣言已经让人感到槽多无口了。
受众最广的谣言是:宋言蹊吃了亏就给她爸打电话,之后她爸就派了特种兵进了京大,暗中调查清楚后,埋伏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趁着对方经过时,一桶冷水浇了下去……至于逮人?别做梦了,普通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逮得住特种兵呢?
更阴谋的论调是,宋言蹊她爸没让人来京大,而是直接给校方打了电话,要求严惩不贷,甚至逼着罪魁祸首的后台赔礼道歉,不然直接撸掉职位。无奈之下,对方索性来了个狠的,弃车保帅嘛,多符合逻辑呢?
然而,事情的真相真的没有那么离奇。
真相简单得叫人咂舌,无非就是被顶替的那人平时气焰嚣张树敌无数,毕竟有才有貌又有后台,偏她行事作风异常高调,入学这一年半里,顶了别人学生会的位子,还抢了好几次校内活动出风头的机会,甚至在月余前,抢了某个学姐的对象……
于是,就有人故意浑水摸鱼,狠狠坑了一把仇家的同时,又把脏水泼到了喜宝身上,想着这两人都是家境颇好有钱有势的千金小姐,要是能因此掐起来,正好放假前来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这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无奈老天爷却并不配合。
被顶的那人回头就高烧不断,别说参加期末考试了,连下床都困难,等京大这边考到一多半时,那边就已经从简单的风寒转为了肺炎,家里人哪里肯就此作罢,加上那家业的的确确是有权有势的,当下就暗中授意外国语学院进行调查,势必要揪出暗中下手的人。
按理说,既是要调查,头一个被怀疑的当然是喜宝,可谁让老天爷罩着她呢?
兴许是考试压力太大,也有可能是头一次犯案太兴奋,再不然就是老天爷暗中动了手脚,那人夜里说了梦话,被同宿舍的听了个正着,回头就写了检举信,不到半天就让那头的苦主家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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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孩子虽然也不像话,可这会儿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当爸妈的能不心疼?
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找校方施加压力,让辅导员叫来正主沟通道歉,还有商量赔偿一事。钱倒是小事,可自家孩子因此错过了期末考试,损了身体还赔了前程,万一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又该怎么处理?
在喜宝喜滋滋的考完最后一门,快速收拾东西准备立刻回家时,外头早已是风起云涌,俨然一出年度大戏。
同宿舍两个德语系的女同学比喜宝她们早一天考完,不过买的火车票却是后天的,所以直到现在还没走人。这会儿,她们听了一脑门子的八卦新闻回来,整个人都是沸腾的,结果一回到宿舍,就看到喜宝眉飞色舞的收拾东西,顿时有种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感受。
“那个……宋言蹊,我们帮你一起收拾吧。”实在是想不出话题来聊,两人索性帮这样一起打包收拾。
寒假时间短,很多东西其实没必要都拿回家,喜宝也仅仅是想着把常用的衣裳都带回去,至于被褥之类的,家里全有备用的,只需要扯下床单被套,回去洗干净了再拿回来。
有人主动帮忙自是好事,喜宝高兴地道了谢,三人一起忙活起来,原本至少要花一两个小时才能收拾完的东西,才大半个钟头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只听德语系的其中一个女同学说:“宋言蹊,你有没有想过再多学一门外语?我跟你说,德语特别好玩,真的!”
另一个女同学目光惊悚的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可对方并不理会,而是飞快的去自家的书箱里翻出了去年的旧课本以及课堂笔记,二话不说塞给了喜宝:“你拿去看看,这不是放假了吗?就当是打发时间,兴许你就觉得有意思了呢?要是你喜欢,回头开学了,我教你,我还帮你介绍老师。”
喜宝并不太懂这话的意思,只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对方面上的神情,很热情,没有任何恶意。当下,她接过了这几本书,笑着道谢:“谢谢你的好意,我回去一定会认真看的。”
“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先记录下来,回头开学了我帮你解答。对了,我们送你下去,来。”
虽说收拾出来的东西并不算很多,不过因为是冬日里,衣服占得地方仍是不少,三人一起拎起东西,走下了宿舍楼。
“这就可以了,我拿得动。”喜宝再次真诚的谢过,伸手拿了行李,走出了宿舍楼大堂。而外头,天空正飘着雪花,不算特别大,却也不小了。
眼见喜宝走了,被同伴弄得一头雾水的女同学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就对宋言蹊那么热情了?不会是连你也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吧?说她是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
“我又不傻!你想啊,这回期末考试,法语系英语系的都可以借专业课的课堂笔记,咱们就只能借一些大课的,凭啥呢?要是忽悠她来学了德语……”
“还说你不傻,你简直傻透了!咱们都学了一年半德语了,她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跟得上才叫怪!”
“倒也是,唉……咦?这雪怎么停了?”
两人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天空,刚才那雪还唰唰的往下落呢,哪怕尚称不上是鹅毛大雪,却也着实不算小了。可眨眼间,雪就停了?再定睛一看,似乎还有开太阳的征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赵红英来京市已经有一周多时间了,有了去年的教训,她这回特地避开了春运高峰期,早不早的就托自家姑爷买好了火车票、汽车票,到了日子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赶来了。
来的还不止她一人,还有宋卫国俩口子。
其实,按着赵红英的意思,她还想把老宋头一块儿拖来,可老宋头说啥都不愿意动弹,只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于是,赵红英一气之下就甩了老宋头,拽着大儿子大儿媳妇儿来了京市。
因为在上火车前,特地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强子打了过来,所以到站时,是强子去接的人,接了人直接往家里一丢,又让他给跑了。不过,家里的东西倒是齐备,房间被褥啥啥都有,强子和大伟睡他们那院子的东西耳房,把厢房让宋卫国俩口子住,赵红英则顺势住到了喜宝那屋,还盘算着等喜宝放假了,祖孙俩又能挤一个被窝里说话了。
虽说这会儿离过年还有段时日,不过京市嘛,过年的氛围还是很足的,除了各种吃食一大堆外,再有就是,很多人都习惯在年关期间给家里添置新东西。这也直接导致了强子和大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宋卫国俩口子本来还想让儿子陪着逛逛京市,去了一回前门大栅栏后,就立刻放弃了,毕竟逛街哪有正事来得要紧呢?
赵红英倒是对逛街提不起兴趣来,比起那些各种高档商品琳琅满目的商店,她更喜欢逛菜场。
这不,盘算着喜宝也该放假回来了,赵红英早不早的起床,把儿子儿媳使唤得滴溜溜的转,啥东西好就炖啥,铁了心要给喜宝好好补一补。
眼瞅着快中午了,赵红英一面盯着土灶上的锅,一面分神往外头看,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宝咋还没回来呢?强子说她今天上午考最后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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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禾正在生火,虽说喜宝这边的厨房里,有煤饼炉和蜂窝煤,可她比喜宝更不适应这些,问了赵红英也不会,所以这一周来,她们每天开火都用土灶。
至于柴禾,原本家里的杂物间就堆了一些,瞅着这数量肯定不够,就让宋卫国去街坊邻居那头打听了一下,前几天就拉了一车回来。
宋卫国也是真的惨,本来以为离了家乡来了京市,就该轮到他享福了,结果碰巧,孩子们各打各的都在忙活,他妈一声令下,让他把两个院子都打扫了一遍,还催着他拉了一大车的柴禾,用斧头全给劈成适合生火的小块。前两天雪停下的时候,还让他爬到屋顶上仔细查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该修的修该补的补。等这些事儿全都结束了,他又被拖着去了菜市场,看着亲妈和媳妇儿可劲儿砍价买东西,他就负责一趟趟的搬运。
他就说呢,为啥老三一家子去年来过之后,今年再问上不上京市,一家子上下都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他那会儿还觉得奇怪呢,敢情来京市就是受罪来的。
唉,尤其这天冷得哟……
“奶!”
正在杂物间里收拾归整东西呢,宋卫国一听这声儿,就知道是喜宝回来了。没法子,且不提声音,单就是全家老小合在一起,除了喜宝之外,就没有人一言不合开口叫奶的。
哦,还有个臭蛋,不然人家叫的是“妈”。
“哎哟我的宝,你可总算是回家了。”赵红英听到声儿就急吼吼的从厨房出来,从面上的神情到语气,全都跟掺了蜜糖一趟。可等她定睛一看,立马就变了语气,“老大!你个兔崽子又跑哪儿去歇着了?赶紧过来!去厨房帮你媳妇儿干活去。宝哟,来,奶给你拿着,咱们先进屋暖暖身子。”
宋卫国已经被他妈整得没脾气了,赶紧从杂物间出来,就见喜宝乐呵呵的往厨房探头:“妈!妈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呢?”
“先把东西去搁好。”赵红英瞬间吃醋了,拉着喜宝就往堂屋走。结果,等搁好了东西,她也没放人出来,而是揣着喜宝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个没完,当然嘴上也没消停,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一副非要把这些个没能见面的日子一口气都给补上一样。
喜宝紧挨着她奶坐下,还拿手搂着她奶,有问必答不说,整个人都洋溢着浓浓的开心,回答的间隙还不忘撒娇。
赵红英见她跟以往完全一样,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点儿。如果说,去年过年那会儿,她只是担心喜宝一个人在学校里会有些不大适应,那么今年却是大不相同了,谁让强子半年前就打电话来告诉她,说有人相中喜宝了呢?
孙女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这一点赵红英倒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对于孙女婿的人选,她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定要严格考察,最好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揪出来细细查看过,谁让喜宝打小就傻乎乎的呢?
脑子是不笨,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考上京市大学,可就是为人太单纯了,赵红英生怕喜宝被人三两语的给忽悠走,要不是当时家里实在是忙不开,加上强子也说会盯着的,她一早就撇开家里那帮大傻子来京市了。
“宝啊,奶还想问问你,你……你们那个宿舍里,有没有女同学找对象了?”
“有的,王丹虹就找了个对象,是学校里的行政老师。”喜宝回答得格外干脆,毕竟这个事儿王丹虹本人也没说需要隐瞒,不过她的确没见过那个人,只是想着对方既然是学校的老师,那肯定不差。
这么想着,她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赵红英。